铜锅在电磁炉上咕嘟作响，牛油翻滚的气泡将林知遥的思绪搅得支离破碎。
公示栏上周叙白的名字像根倒刺，本来是张玉泽的错误，作为己经读研指导学长的周叙白自愿接受的处罚，为了不影响学弟毕业，替他承担责任。
陈雨薇突然夹起一片毛肚，红油顺着叶片滴落："说真的，顾老师最近为这事跑前跑后，比咱们当事人还上心。"
"可不是嘛，当时教授说再给一次机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出现，要重新写项目，顾老师据理力争。"
赵小茜附和道。
李蔓推了推眼镜，往锅里下了把娃娃菜:"你们不知道，大二那年ACM竞赛，知遥在实验室晕倒，是顾老师抱着她冲去校医院的。当时下着暴雨，他自己淋得透湿，却把知遥护得好好的。"
"后来他还为此开发了一套监测程序员疲劳度的算法。"赵小茜拧开啤酒罐，泡沫溢出在木质桌面上，"三天三夜没合眼，就为了能让你们这种拼命三娘有个安全预警。"
林知遥的手指无意识着玻璃杯，杯壁凝结的水珠洇湿了桌布。记忆突然变得鲜活——那个总在实验室角落调试代码的身影，每次她遇到瓶颈时恰好出现的解题思路，还有暴雨天出现在实验室门口的深蓝色雨伞。
"其实他退学的事更传奇。"
陈雨薇压低声音
"高中时他拿过国际信息学奥赛金牌，却在颁奖典礼上公开拆解了竞争对手的代码。"
"什么？"
林知遥猛地抬头，火锅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那个选手剽窃了他朋友的创意。"
赵小茜灌了口啤酒。
"顾承霄当着所有评委的面，一行行分析代码逻辑，指出抄袭痕迹。虽然最后真相大白，但也因此得罪了背后的赞助商，不得不转学。"
林知遥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承霄时的场景。那时她刚进实验室，对着复杂的算法抓耳挠腮。他默默放下一杯温咖啡，在草稿纸上画出清晰的流程图。后来才知道，那个草稿本里夹着泛黄的奥赛获奖证书。
"他现在用的实验室，是当年被他帮助过的教授特意留的。"
李蔓捞出锅里的鸭血
"那位老教授说，像顾承霄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才配做真正的程序员。"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顾承霄发来的消息。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证据链文档，末尾还附着一行字："项目的事别太担心，我做了区块链文档 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火锅的咕嘟声在寂静中回荡。林知遥望着聊天框里跳动的光标，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夜，顾承霄冒雨送来的U盘。当时他说里面是最新的加密方案，却在转身时悄悄把沾湿的袖口塞进了口袋。
"知遥？想什么呢？"
陈雨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说真的，这么多年默默守护，换我早心动了。"
林知遥低头搅动着碗里的香油，倒映在油花里的吊灯忽明忽暗。原来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深夜的辅导，还有此刻不顾一切的支持，都是跨越时光的温柔伏笔。顾承霄就像他编写的代码，每一行都藏着坚定的守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己书写了无数个日夜。
火锅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却让心里的某个角落渐渐清晰。
林知遥拿起手机，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终于打下一行字："谢谢你，明天见。"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知道，理想的道路上，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