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粘稠如熔蜡,顺着斑驳的墙皮往实验室缝隙里钻。林知遥把《数据结构》课本攥出褶皱,指甲深深掐进书角,在泛白的指节间洇出细密汗痕。
玻璃门映出她狼狈的倒影——被汗浸透的碎发黏在通红的额角,睫毛像溺水的蝶翼般微微发颤。门牌上“人工智能研究组”的金属字样泛着冷光,在日光灯下刺得她眼眶发烫。
“拜托拜托,千万别掉链子……”
她对着门禁系统嘟嘟囔囔,尾音被突然响起的“滴——”声切断。
感应失败的刺耳蜂鸣里,身后传来白大褂布料摩擦的窸窣。转身时发尾扫过冰凉的金属纽扣,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己经覆在感应区上方。
“忘开权限了?”
声音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林知遥仰头,撞进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金丝眼镜折射的冷光下,对方的视线掠过她胸前摇晃的新生铭牌,在“林知遥”三个字上多停留了半拍。
“啊、对!抱歉,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无意识着课本封皮的磨损处。
男人只是勾起唇角,镜片后的眸光像扫描代码般精准。
“权限开通了。”
温热的吐息擦过泛红的耳尖,林知遥条件反射地后退,后脑重重磕在门框上。钝痛反而让脸颊烧得更厉害,她慌乱低头,却见垂落的发丝间,锁骨处泛起不正常的绯色涟漪。
推开门的瞬间,空调冷风裹着代码编译的电子音涌来,她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冲,连呼吸都烫得灼人。
到工位坐下,机械键盘的敲击声如急雨砸在耳膜上。林知遥盯着工位上崭新的青轴键盘,键帽缝隙还带着未散的檀木香。隔壁显示器突然转向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屏幕:“第三行递归算法,多写了个括号。”蝉鸣突然变得遥远,她盯着那行被红线圈出的代码,后颈瞬间窜起细密的战栗——这是她熬夜写的课后作业,明明从未提交过。
喉间的音节像被冻住的冰棱,林知遥磕磕绊绊挤出几个字:"老、老师?"
顾承霄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屏幕蓝光映得他的侧脸愈发冷峻。随着回车键的脆响,她的工位电脑被打开,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中,几行熟悉的字符正在闪烁——正是她昨夜在宿舍赶工的作业。
"安装包里预装了监控软件。"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扫过她煞白的脸。
"每位学生的操作记录都会实时同步到教师终端。"
尾音落下时,空调出风口的冷气突然变得刺骨,林知遥盯着自己代码旁的批注日期,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修改建议早在凌晨三点就己生成。
“这几行就是为什么会一首报错的原因,下次注意。”
男人用手指向屏幕上的代码。
收回手的刹那,白大褂口袋滑落的工牌露出一角,“顾承霄特聘讲师”的烫金字样,在她发烫的视网膜上烙下深刻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