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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源浆救妻泪两行

混沌晶髓台上,悲声与杀意交织。

铁蛋蜷缩在冰冷的晶台上,额头抵着七彩流光,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孤狼的悲鸣,肩膀剧烈地耸动。他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口中反复念叨着“小苒”和“草莓糖葫芦”,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胸前那暗淡无光、布满裂痕的烙印,仿佛也随着他的悲恸而微微颤抖。

“老妖婆——!!!”

妞妞的怒吼如同炸雷,带着泣血的杀意,化作一道撕裂混沌的青金色怒龙,首扑那团正疯狂逸散能量、试图遁入混沌光海逃走的稀薄灰雾!龙元斩魄刀暴涨百丈,刀光所过之处,残留的混沌能量都被净化一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斩落!她要将这伤害小苒、差点害死铁蛋的罪魁祸首,彻底斩成虚无!

“快!张长老!源浆!”转轮王薛银白俊脸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头顶的轮回盘虚影疯狂旋转,洒下的银色光幕死死笼罩着小苒的身体,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如同锁链,缠绕在她胸前那恐怖的血洞边缘,试图锁住最后一丝生机和即将离体的魂魄。但那血洞如同无底深渊,生机流逝的速度快得惊人,轮回盘的银光都变得摇摇欲坠!

张清源长老如梦初醒,老道须发皆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他如同扑食的苍鹰,扑向晶台边缘散落的几块最大的琥珀色源浆碎片!那是铁蛋之前那根“鸡腿棒槌”碎裂后残存的珍宝!

“源浆救命!起!”张清源双手掐诀,精纯的法力化作柔和清风,瞬间卷起那几块拳头大小的琥珀色源浆碎片!碎片悬浮在他掌心上方,散发出温暖磅礴的生命甘甜。

老道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决绝!他并指如剑,引导着其中最大的一块源浆碎片,精准无比地按向小苒胸前那狰狞血洞的中心——心脉断裂之处!

滋——!!!

源浆碎片触碰到翻卷血肉和断骨残脉的瞬间,发出了奇异的声响!不再是消融死气的刺耳,而是一种如同甘霖滋润干裂大地的、充满生机的嗡鸣!

那琥珀色的源浆,如同最温柔的灵泉,瞬间软化、流淌,包裹住断裂的心脉、破碎的血管、受损的内脏!磅礴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如同无数最灵巧的手,飞速地滋养、修复、重塑!被轮回盘锁住的微弱生机,如同被注入强心剂般,猛地一振!流逝的速度骤然减缓!

“有效!”转轮王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精神一振,更加拼命地催动轮回盘,银光大盛,死死护住小苒的三魂七魄!

张清源毫不停歇,法力引导着剩余的源浆碎片,均匀地覆盖在伤口周围。源浆所过之处,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苍白的肌肤重新泛起红润的光泽!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场。

“给老子留下点渣——!”一声带着痛楚和狂怒的咆哮响起!

只见幽冥骨船船头,原本重伤萎靡、被鬼差搀扶着的钟馗,不知何时,竟将一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甜香的琥珀色源浆碎片(可能是被冲击波崩飞到他脚边的)塞进了嘴里!

“钟爷!不能乱吃啊!”黑无常范无救吓得魂体乱颤。

“呕…这味儿…真他娘的…甜!”钟馗虬髯大脸上表情扭曲,像是在吞烙铁,又像是在品味绝世珍馐。源浆碎片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生命暖流瞬间涌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呃啊——!”钟馗发出一声舒爽又痛苦的闷哼!他浑身赤红的煞气不受控制地爆发,比之前更加凝练、狂暴!更诡异的是,他那被九幽死气和混沌反噬重创的筋骨血肉,正发出“噼啪”的爆响,飞速愈合!甚至连损耗的本源都在被缓慢滋养!

然而,异变突生!

嗤啦——!

钟馗背后那件破烂的赤红官袍,猛地被撑裂!一条…覆盖着赤红色细密鳞片、末端还带着一小撮燃烧着血色煞气鬃毛的…粗壮龙尾,毫无征兆地从他尾椎骨部位破袍而出,在空中无意识地甩动着,抽得空气“啪啪”作响!

钟馗:“???”

众鬼差:“!!!”

正在疯狂追杀幽泉的妞妞都下意识瞥了一眼:“……(⊙_⊙)?”

“他…他娘的!老子屁股后面长了条啥玩意儿?!”钟馗又惊又怒,伸手想去摸那条不受控制乱甩的龙尾,结果因为动作别扭,差点把自己绊个跟头。那龙尾似乎还带着点本能,感受到主人(?)的“攻击”,猛地一卷,啪地抽在了钟馗自己壮硕的屁股上!

“嗷——!”钟馗发出一声怪叫,又羞又怒,“反了你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滑稽。

就在这混乱的片刻耽搁——

“桀桀…小贱人!本座记住你了!”幽泉鬼母那稀薄得几乎透明的灰雾中,传出怨毒无比的意念。妞妞那含怒斩落的百丈刀光己然临头!

生死关头,幽泉鬼母猛地引爆了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由九幽冰魄珠和混沌龙魂混合的混乱本源!

轰——!!!

一团惨白与灰黑交织的毁灭能量球猛地炸开!恐怖的冲击波瞬间将妞妞那势在必得的刀光冲散!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海啸般席卷西方,将猝不及防的妞妞狠狠掀飞出去!

而借着这自爆产生的巨大反冲力和混乱,那团稀薄的灰雾核心,包裹着一颗极度黯淡、布满裂痕的九幽冰魄珠,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撕裂了混沌光海的平静,朝着龙巢入口的方向亡命遁逃!速度之快,眨眼间就只剩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点!

“休走——!”妞妞稳住身形,青金色的龙瞳燃着焚天之怒,正要不顾一切地追去——

嗡——!!!

异变再生!

就在幽泉鬼母遁逃方向的前方,那缓缓流淌的混沌光海深处,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狭长的、流淌着暗金色光芒的空间裂缝!裂缝之中,一只覆盖着暗金色龙鳞、巨大无比、散发着无尽威严与沧桑气息的恐怖龙爪,猛地探出!

这龙爪出现的时机和位置,妙到毫巅!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对着那亡命飞遁的幽泉鬼母残魂(灰雾),如同拍苍蝇般,屈指——轻轻一弹!

嘭——!!!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那团包裹着冰魄珠的灰雾,如同被星辰撞击,瞬间以比遁逃时快十倍的速度,狠狠倒飞回来!方向不偏不倚,正对着刚刚稳住身形、杀气腾腾的妞妞!

“呃?”妞妞一愣,下意识地就凝聚龙元,准备将这送上门的残渣彻底净化!

然而,就在那团倒飞回来的灰雾即将撞上妞妞的瞬间——

那只巨大的暗金龙爪,五指张开,对着妞妞的方向,虚空一握!

一股无法抗拒、仿佛源自血脉源头的恐怖吸力骤然降临!妞妞周身的青金色龙元瞬间被压制,整个人(龙)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身不由己地被拽向那道暗金色的空间裂缝!

“什么?!”妞妞大惊失色,奋力挣扎,但那股力量浩瀚无边,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妞妞——!”刚刚用源浆勉强稳定住小苒伤势、正关注着这边的张清源和转轮王同时惊呼!

“丫头!”连正跟自己新长出来的龙尾较劲的钟馗都骇然抬头!

铁蛋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对外界剧变毫无反应。

“放开我!你是谁?!”妞妞在吸力中挣扎尖叫,青金色的龙瞳死死盯着裂缝深处,试图看清那龙爪主人的模样。

裂缝深处,一片混沌暗金,只有一双巨大无比、如同两轮冰冷金色太阳的眼眸轮廓,漠然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威严、带着一丝审视,却没有任何回应。

下一刻,吸力暴增!

嗖——!

妞妞的身影化作一道青金色的流光,瞬间被拽入了那道暗金色的空间裂缝之中!

裂缝随即无声无息地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团被弹回来的、包裹着残破冰魄珠的幽泉鬼母灰雾,因为失去了目标,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混沌光海中打着旋儿,发出微弱而怨毒的嘶鸣。

晶髓台上,一片死寂。

只有铁蛋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小苒…糖葫芦…俺…俺给你…”

转轮王和张清源看着妞妞消失的方向,脸色凝重到极点。那暗金龙爪的气息…比之前那祖龙残魂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它带走了妞妞,是福是祸?

钟馗看着自己那条还在甩动的赤红龙尾,又看看妞妞消失的地方,虬髯大脸上满是茫然和暴躁:“他奶奶的!这都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

“呃…嗯…”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从转轮王轮回盘银光笼罩下的担架上传来。

声音虽小,却如同惊雷,瞬间劈散了晶台上的死寂!

铁蛋那压抑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那双被悲伤和绝望填满的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向担架!

只见担架上,小苒那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在张清源和转轮王惊喜交加的目光注视下,她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她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如同笼罩着一层薄雾,失去了焦距。胸前的血洞,在祖龙源浆那逆天的生命本源滋养下,己经愈合了大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粉色疤痕,新生的肌肤吹弹可破。源浆的琥珀色光晕还在她体内流转,让她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甚至比受伤前更添了几分莹润的光泽。

“小苒!小苒!你醒了!”张清源长老激动得老泪纵横。

转轮王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几乎透支的轮回盘,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

小苒的目光茫然地扫过激动得胡子乱颤的张清源,扫过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转轮王,扫过远处正瞪着一双牛眼、屁股后面还拖着条赤红龙尾的钟馗(小苒的茫然眼神在那条龙尾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最后…落在了那个跪在晶台边、浑身浴血、脸上糊满血泪、正呆呆望着自己的青年身上。

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中,充满了陌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你们…是谁?”小苒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虚弱,目光最终落在铁蛋脸上,眉头微微蹙起,“还有…你是谁?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劫雷,狠狠劈在铁蛋的心坎上!

他呆呆地看着小苒那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她眼中那真真切切的迷茫和疏离,刚刚因为小苒苏醒而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之火,瞬间被这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失落,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比之前小苒重伤垂死时更让他窒息!

她…不认识他了?

她不记得他了?

那他刚才撕心裂肺的痛哭,那些语无伦次的“草莓糖葫芦”…又算什么?

“俺…俺是铁蛋啊…”铁蛋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置信的颤抖,他挣扎着想靠近一点,“小苒…你…你看看俺…你不认得俺了?俺是…孙铁蛋啊…”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又害怕被她眼中的陌生刺痛。

小苒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满脸血泪、眼神绝望如同被抛弃小狗般的青年,看着他伸出的、沾满污秽和血迹的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眼神中的警惕更浓了。她感觉心口有点莫名的发堵,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孙…铁蛋?”她重复着这个名字,秀眉蹙得更紧,努力在空白的记忆碎片中搜寻,却一无所获,只有一片迷雾般的茫然,“不认识…我…我又是谁?这里…是哪里?”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源浆修复了她的身体,保住了她的性命,甚至滋养得她更胜往昔,却似乎…没能完全唤回她的记忆?或者说,心脉被贯穿、魂魄遭受重创的损伤,连祖龙源浆都无法完全逆转?

铁蛋看着小苒那完全陌生的眼神,听着她茫然的问题,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眼前崩塌、旋转。巨大的悲伤、失落、恐惧和无助,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刚刚止住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无声地滑落。这一次,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了,只有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他像个被全世界彻底遗忘的孤儿,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冰冷的晶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混沌光海深处,妞妞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爱人。

希望与绝望,重逢与离别,记忆的空白与满身的伤痕…在这一刻交织成最苦涩的网。

转轮王和张清源脸上的狂喜也瞬间凝固,化为沉重的叹息。

钟馗也忘了自己那条碍事的龙尾,张大了嘴巴,看着失忆的小苒和崩溃的铁蛋,虬髯大脸上写满了“造孽啊”的复杂表情。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一阵清脆的、带着奇异韵律的敲击声,如同幽谷清泉滴落石台,突兀地在这片沉寂的混沌空间中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仿佛能涤荡灵魂的尘埃。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远处,一具漂浮的、如同小山般蜿蜒的巨大龙骸头骨顶端,不知何时,竟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布褂子,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老头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旱烟袋,黄铜烟锅在龙骸那坚硬的额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磕着。

笃…笃…笃…

烟锅与龙骨碰撞,发出清脆悠扬的声响。

老头抬起眼皮,露出一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万古沧桑的眼睛,目光扫过晶台上失魂落魄的铁蛋,扫过茫然失措的小苒,扫过拖着龙尾一脸懵的钟馗,扫过疲惫不堪的转轮王和张清源,最后似乎还瞥了一眼那团在光海里打转的幽泉残魂。

然后,他慢悠悠地吸了一口旱烟,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沙哑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如释重负,缓缓响起:

“啧…闹腾够了?都跟老头子我…回家吧?”

他顿了顿,烟锅指向妞妞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锐利如鹰的光芒。

“还有…得把老夫那傻孙女…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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