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撞进视线时,十厘米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她削尖的下巴扬着,硅胶在灯光下泛出塑料感的反光——尤其是那双刻意拉长眼尾的眸子,眼线描摹的弧度像极了镜子里我的模样,却缺了眼底三分冷冽,只剩东施效颦的生硬。
“星晚姐,”她举着香槟杯的手在发抖,水钻指甲蹭过我高定礼服的真丝裙摆,“听说您成了沈氏董事长,真是……可喜可贺。”
我用湿巾擦拭被蹭到的褶皱,茶晶腕表在动作间闪过冷光:“林小姐还记得我?我以为当年‘救命恩人’的剧本太入戏,早把旁人忘了。”
“您怎么能这么说?”她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瞬间泛红,“当年都是误会,江哥他……”
“江哥?”我打断她,朝助理苏晴示意。下一秒,她递来的平板亮着海关记录:照片上的女人脸颊,双眼皮线还渗着血——正是三天前从韩国飞回来的林薇薇。“看来韩国的手术刀,也没治好您爱撒谎的毛病。”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有人认出了平板上的整容脸,有人低声议论着七年前发布会的“意外”。林薇薇的脸色由白转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星晚姐!当年是江珩逼我的!他说只要我……”
“逼你偷剧本?逼你给我下泻药?”我甩开她的手,对音响师比了个手势。宴会厅的立体音响里,突然爆出男人的怒吼:“林薇薇你毒妇!是你栽赃沈星晚!是你偷了我的《烬火》剧本!”
那是江珩在拘留所录的证词,背景音里还混着铁门的哐当声。林薇薇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金色液体泼了她一身。
“星晚!放过薇薇!”江珩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租来的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额角的头发油腻地贴着皮肤。他挡在林薇薇身前,像极了七年前发布会那晚,他把我推向保安时的姿态。
“放过她?”我看着他,语气里淬着冰,“江先生可还记得,当年是谁让我‘滚出沈家’?是谁撕碎婚书骂我‘乡下来的野种’?”
顾淮之适时递来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沈董,税务稽查结果出来了。”
我将文件摔在林薇薇脸上,百元大钞混着假慈善项目的流水单散落一地——那是她用偷税漏税的脏钱做的假账。“林小姐不是爱立慈善人设吗?不如先把这些钱,连本带利还给国家?”
闪光灯疯狂闪烁,林薇薇尖叫着去捡钱,却“噗”地一声,硅胶胸垫从低胸礼服里滑出来,掉在江珩的皮鞋上。全场哄笑,她却突然揪住江珩的领带,状若疯癫:“江珩!你没良心!当年你说会娶我!说沈星晚只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
江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无数鄙夷的目光里,他猛地推开林薇薇:“你胡说什么!我和星晚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林薇薇捡起胸垫砸向他,假发被扯掉一半,露出参差不齐的发根,“那你告诉我,是谁让我在慈善夜偷沈父的双鱼玉佩?是谁让我给沈星晚的水里下东西?!”
保安上前控制她时,她还在嘶吼:“沈星晚!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她被拖出大门,嘴角勾起冷笑:“做鬼?只怕阎王爷都嫌你脏。”
顾淮之递来温水,指尖擦过我手腕上七年前留下的疤痕:“这种场合,不必动气。”
“不动气?”我望着失魂落魄的江珩,想起十年前慈善夜,他为我别上胸针时说“星晚,以后我护着你”。那时的他眼底有光,不像现在这般油腻不堪。“有些人,不把面具撕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手机震动,苏晴发来视频:林薇薇在门口被记者围堵,突然咳出一口血倒在地上,还喊着要爆我的黑料。
“让她爆。”我关掉视频,递给助理,“顺便让医院做全身检查,别死了赖上我——尤其是,查查她胃里有没有藏药。”
老管家捧着拍卖槌走近:“大小姐,该您的拍品了。”
聚光灯打在展示柜里的双鱼玉佩上,和田玉温润的光泽里,裂痕处嵌着细碎的茶山宝石——那是父亲用生命重新镶嵌的信物,每道金镶玉的接缝都硌着我的掌心。“这件拍品,底价一千万,所得款项捐给反网暴基金。”
“星晚!把玉佩给我!”江珩突然冲上台,眼睛布满血丝,“那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你送的?”我拿起玉佩,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江先生忘了?七年前你把它扔进垃圾桶时,说‘沈星晚这种底层垃圾,也配戴我送的东西’。”
拍卖槌落下的声响在大厅回荡:“一千万,开始竞价。”
“一亿。”顾淮之的号牌率先举起,声音沉稳得像深海。他走向台,将玉佩别在我礼服心口,茶晶与钻石的光芒交叠,映着他眼底的认真:“沈董,这玉佩,该回到真正主人手里。”
江珩瘫坐在地,看着我和顾淮之并肩而立,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星晚……我错了……当年是我鬼迷心窍……”
走出宴会厅时,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林薇薇被抬上担架,还在对着镜头张牙舞爪。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税务稽查的大网己经收紧,她买水军网暴我的证据、伪造身份骗取资源的记录,都会在明天的报纸上曝光。
顾淮之撑开伞,墨色伞面遮住落在我肩上的星光:“接下来去哪?”
我望着沈氏集团大楼,顶层的霓虹灯正闪烁着“星烬永恒”的字样——那是我接手公司后换的标识,取“星晚”之名,寓意“灰烬里重生的光芒”。“回家,喝杯茶。”
雨丝渐密,打在伞面上沙沙作响。我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我被赶出沈家,浑身湿透地蹲在街角,是父亲的老管家找到我,递给我一块温热的红薯。如今,我终于让那些背叛者付出了代价,也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报复,而是把碎掉的人生,拼成更璀璨的模样。
“顾淮之,”我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眼中的倒影,“当年在拘留所,是你帮我联系律师,对吗?”
他顿了顿,轻笑出声:“沈董记错了,我只是路过。”
我知道他在撒谎。就像我知道,他袖口若隐若现的疤痕,和我手腕上的形状相似——那是七年前发布会混乱中,他为了护我被推倒时撞在桌角留下的。
“路过?”我挑眉,接过他手中的伞柄,“那这位‘路过’的顾律师,愿意陪我回家,喝杯我亲手泡的茶吗?”
他眼中闪过笑意,伸手替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荣幸之至,沈董。”
江珩的哭喊渐渐被雨声淹没,林薇薇的闹剧也终将以锒铛入狱收场。而我撑着伞,与顾淮之并肩走在雨夜里,身后是流光溢彩的宴会厅,前方是沈氏大楼永不熄灭的灯火。
有些东西碎了,确实拼不回去。但幸好,我们总能在废墟之上,建起更坚固的城堡。
我的慈善夜,从此再无赝品喧嚣。而属于沈星晚的序章,才刚刚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