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钢笔尖在账单上划出最后一道横线时，江珩推开会议室门的动作顿了顿。他身上那件奢侈品西装皱得像咸菜，领口还沾着昨夜的酒渍，与我面前整齐码放的十摞账单形成刺眼对比——那些泛黄的发票从2015年他跑龙套时的盒饭钱，到2022年他买给林薇薇的限量包，每一笔都贴着我当年用铅笔写的备注。
“沈……沈董。”他搓着衣角，视线不敢落在我身后的投影幕布上。那里正循环播放着他历年获奖感言，而右下角的小字标注着：“此段发言期间，沈星晚正在为其垫付第37笔剧组赔偿金。”
“江先生坐。”我推过去一份打印好的清单，A4纸边缘被十年岁月磨出毛边，“算算看，这十年你欠了多少。”
他指尖颤抖着拿起账单，第一页“2015.3.12 龙套通告误餐费：38元”的字迹突然模糊。我记得那天他在暴雨里等了三小时，是我把自己的盒饭分给他，还偷偷垫了钱让场务多给份热汤。
“星晚……我……”他猛地抬头，眼圈泛红，“这些钱我会还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按下遥控器，投影切换到2018年的监控画面——他把我为他挡刀换来的赔偿金，随手转给了林薇薇买包。“江先生是指，像当年把我当垃圾扔掉那样的‘机会’？还是像用我的救命钱讨好白月光那样的‘机会’？”
会议室里的空气骤然凝固。江珩的喉结滚动着，目光扫过“2020.7.5 胃病急救医药费：12,456元”的条目，那是我发着高烧送他去医院，自己却在急诊室走廊晕倒的夜晚。
“这些都是你自愿的！”他突然拔高声音，像是要说服自己，“你当年是我助理，照顾我是你的工作！”
“工作？”我笑了，抽出最底下的牛皮纸袋，里面掉出张泛黄的工资条——十年间我的月薪从未超过五千，却为他垫付了137笔费用，总额高达10,248,632元。“江先生的‘工作’，包括助理自费为你挡灾、替你背锅、甚至……”我顿了顿，指向他后腰，“用命换你的热搜？”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投影刚好放到2022年车祸现场，我被抬上担架时，他正搂着林薇薇对记者微笑。弹幕瞬间刷屏：“原来影帝的光鲜亮丽，是助理拿命换的！”“这账单算少了，该加上十年青春损失费！”
“沈星晚，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捶着桌子，指节砸在“2023.1.1 林薇薇生日红包代付：520,000元”的发票上，“不就是要钱吗？我给！”
“给？”我将U盘插进投影仪，屏幕上跳出他工作室的破产清算报告，“江先生现在负债八千万，拿什么给？用你那‘顶流’的名声吗？”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集团的巨幅广告牌正在替换他当年的代言海报。“星烬影视基地”的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耀，而他曾说过：“等我有钱了，就为你建个专属工作室。”
“江先生，”我递过签字笔，账单最后一页的“债务人”处留着空白，“签字吧。按年利率24%计算，你需要在三年内还清本息共计18,743,219元。”
“三年？！”他踉跄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花瓶，“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哦？”我点开手机里的租房合同，“我记得你昨天刚租了间月租三千的地下室，怎么会没地方住？”
江珩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看着账单上“2016.10.1 房租代垫：8,000元”的记录，那是我用自己的奖学金帮他交的房租，而他当时正请剧组全员吃千元大餐。
“星晚，我们毕竟……”他试图挤出笑容，眼角的皱纹却显得格外狼狈，“毕竟有过十年感情……”
“感情？”我按下录音笔，他三年前在发布会上的声音清晰响起：“她只是助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录音结束时，会议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江先生，”我将账单推到他面前，钢笔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签了这份协议，我可以考虑让沈氏旗下的慈善基金，为你提供‘失业艺人再就业培训’。”
他盯着“慈善基金”西个字，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投影切换到我如今的财经封面，标题是“沈星晚：从助理到债主的十年涅槃”。
“如果我不签呢？”他声音沙哑，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不签？”我示意老管家，他立刻呈上另一份文件，“那我们就法庭见。届时这些账单会作为证据，连同你偷税漏税的记录一起，交给法官。”
江珩的视线扫过“偷税漏税”西个字，突然瘫坐在椅子上。窗外传来鞭炮声，是“星烬影视基地”正在举行奠基仪式，而他曾是那个许诺要为我放烟花的人。
“我签。”他抓起钢笔，笔尖在纸上颤抖得几乎无法写字，“星晚，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过去的份上，少算点利息？”
我看着他签下名字的瞬间，十年前他在拉斯维加斯婚书上落笔的画面突然闪回。那时他说：“晚晚，等我有钱了，一定百倍千倍地还你。”
“江先生，”我收起签好的账单，站起身，“过去的账，从来都不是用钱能算清的。”
走出会议室时，苏晴发来消息：“星晚快看！助理变债主爆了！网友把你十年垫付的账单做成了表情包！” 配图是我递账单的截图，配文：“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我看着手机屏幕轻笑，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身上，颈间的双鱼玉佩闪着温润的光。江珩的签字还墨迹未干，而我的战场，早己不是这间小小的会议室。
“老管家，”我将账单交给助理，“把这份文件送去公证处。另外，通知财务，给江先生的‘再就业培训’账户打款三千元——刚好够他第一个月的地下室租金。”
“大小姐，这是不是……”
“不多不少，”我打断他，看着远处“星烬影视基地”的奠基碑，“刚好是他当年欠我的第一笔误餐费的一千倍。”
电梯门缓缓关闭，江珩在会议室里颓然的身影逐渐消失。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当他真正开始偿还这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时，才会明白，当年那个被他踩在脚底的助理，如今成了他永远无法仰望的债主。
而我，沈星晚，将带着这份沉甸甸的账单，走向属于我的，光芒万丈的未来。
江珩，慢慢还吧。
这十年的债，够你还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