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林薇薇公寓的落地窗上,像无数根针在扎。我站在监控室屏幕前,看着江珩疯了似的捶打那扇镶金的大门,指节砸在雕花门板上的闷响,透过监控拾音器传来,混着他嘶哑的怒吼:“林薇薇!开门!你给我开门!”
“大小姐,这是林薇薇三年前的整容档案。”老管家将一份密封文件放在我面前,牛皮纸袋上还沾着私家侦探刚取下的火漆印,“主刀医生是韩国‘江南美人’诊所的金教授,手术方案备注栏写着——‘参照样本:沈星晚高中年鉴照片’。”
我翻开档案,里面掉出张泛黄的剪报。林薇薇整容前的单眼皮小眼睛,配上尖酸的下颌线,与我18岁参加茶道比赛时的照片放在一起,像照镜子般诡异。最刺眼的是手术记录里的“疤痕修复”项——她在腰侧人造了道两寸长的疤痕,位置与我为江珩挡车留下的旧伤分毫不差。
“所以当年救他的人……”老管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我。”我指尖划过档案里林薇薇术前的照片,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狗仔的车失控撞向江珩时,是我扑过去推开了他。醒来时在医院,江珩却握着林薇薇的手,听她哭着说“是我替你挡的车”,而我后腰的纱布还在渗血。
监控画面里,江珩终于踹开了公寓门。水晶吊灯的碎玻璃扎进他膝盖,他却浑然不觉,揪着尖叫的林薇薇甩到落地镜前:“你看!你看看这道疤!”他撩起自己的衬衫,后腰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在灯光下扭曲,“三年前救我的到底是谁?!”
林薇薇吓得瘫在地上,硅胶假胸被挤压得变形:“江哥你听我解释……是沈星晚逼我的!她拿我家人威胁我……”
“威胁?”江珩抓起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他和林薇薇的“定情照”,他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到她脸上,“你告诉我,沈星晚腰上的疤是怎么来的?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整容模板是她?!”
我关掉监控音频,不想再听那些虚伪的辩解。老管家递来平板电脑,上面是苏晴刚发来的对比图——我腰侧的疤痕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状纹路,那是被车钥匙划伤的痕迹,而林薇薇的人造疤痕平滑规整,像条劣质的仿冒品。
“大小姐,江珩把林薇薇的公寓砸了。”保镖的汇报声从对讲机里传来,“他现在跪在碎玻璃上,手里攥着您高中时的照片。”
我走到窗前,暴雨模糊了城市的轮廓。七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江珩第一次带我回他出租屋,指着墙上的海报说:“晚晚,等我红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那时他眼里有光,不像现在,只剩下被真相灼伤的惊恐。
“让他跪。”我按下对讲机按钮,“把当年医院的监控录像,匿名发给所有娱乐媒体。”
“可是大小姐,那些录像……”老管家欲言又止。他知道,录像里不仅有我被推出急救室的画面,还有江珩抱着林薇薇说“幸好你没事”的特写。
“发。”我看着屏幕里江珩捶打自己疤痕的画面,那动作像在惩罚一个迟来的罪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江珩爱了三年的‘救命恩人’,不过是个偷了别人人生的赝品。”
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淮之的视频通话。他正在巴黎时装周,背景里模特走过的脚步声与雨声重叠:“沈总,江珩工作室的公关部己经崩溃了,林薇薇整容造假的词条正在屠榜。”
“还不够。”我放大江珩跪在碎玻璃上的画面,他膝盖渗出的血染红了地板,像朵盛开的恶之花,“告诉苏晴,把我当年的手术记录和康复照片也发出去,我要让他看清楚,他欠我的,到底有多少。”
顾淮之沉默了几秒,镜头转向窗外的埃菲尔铁塔:“沈星晚,你真的打算……”
“打算什么?”我打断他,指尖划过屏幕上江珩痛苦的脸,“打算原谅他?还是打算像他当年那样,把真相踩在脚底?”
视频那头传来香槟杯碰撞的轻响:“我只是觉得,用别人的痛苦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有点累。”
“累?”我笑了,看着江珩被保安拖出公寓的狼狈模样,“比起我在垃圾站跪捡婚戒的那个雨夜,这点累算什么?”
挂掉电话时,苏晴的消息刚好发来——医院监控录像己全网推送。点开视频,2022年的江珩抱着林薇薇,在急救室外对记者说“是薇薇救了我”,而护士推着我的病床从他身后经过,白色床单上渗出的血迹触目惊心。
“大小姐,江珩在雨中跪着朝沈园的方向磕头。”保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要不要……”
“不用。”我关掉所有设备,走到茶案前冲泡新茶。沸水注入紫砂壶的声音,掩盖了监控里江珩的哭喊,“有些人,不把膝盖跪碎,是不会明白什么叫代价。”
茶泡好时,老管家捧着个木盒进来:“这是江珩三年前让人修的双鱼玉佩,一首没敢给您。”
我打开木盒,缺角的玉佩被金镶玉补成完整的圆形,裂痕处刻着“珩星”二字。只是玉质己不复当年温润,像被泪水浸泡太久,蒙上了层灰翳。
“扔了吧。”我推回木盒,看着窗外渐小的雨势,“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回不去了。”
对讲机里传来保镖的最新汇报:“大小姐,江珩晕过去了,手里还抓着您高中照片的碎片。”
“知道了。”我饮尽杯中茶,苦涩在舌尖蔓延,“通知医院,给他最便宜的病房,用最普通的药。至于林薇薇,”我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让她尝尝,被全网唾弃的滋味。”
走出监控室时,雨己经停了。月光穿过云层,照亮了庭院里的古茶树。我抚摸着腰侧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当年的温度。江珩终于知道了真相,可这又能改变什么?
他弄丢的,从来不止是一个救命恩人。
他弄丢的,是那个曾为他挡刀、为他跪雪、为他把十年青春熬成药引的沈星晚。
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沈家的继承人,是让他仰望的存在。
手机亮起,是顾淮之发来的信息:“巴黎的雨夜快停了,你那边呢?”
我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江珩应该还在医院昏迷,林薇薇大概正在经历全网网暴。很好,这只是开始。
“我的雨,”我回复道,“才刚刚下透。”
庭院里的露水落在茶树叶上,像极了未干的眼泪。但我知道,从今天起,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流泪了。
江珩,你慢慢醒。
醒了之后,好好看看这个被你亲手毁掉的世界,和我这个——你再也高攀不起的人。
疤痕对真相,碎玉难重圆。
这,才是你欠我的,最基本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