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铜制气压计在岩壁上摇晃,赵尚志手中的发条计时器齿轮发出刺耳声响,指针指向6分47秒。周卫国将改造的日制掷弹筒抵住液态氮保温桶,铁丝加固的发射口卡着灌满煤油的酒瓶。“顺子,干扰器的乙炔灯还亮着吗?”他嘶吼着,声音被矿洞深处的蒸汽汽笛轰鸣吞没。
“火苗快灭了!”顺子的手指在缴获的97式电台上翻飞,用改装的乙炔灯作为信号增幅器。耳机里突然传来日军《君之代》的片段,紧接着是慌乱的叫骂:“马鹿!快切断——”话音未落,岩壁突然震颤,日军冰渊特攻队的冰爪在冻土上划出尖锐声响。那些士兵背着刻着“关东军特需品”字样的保温桶,防毒面具与防寒皮帽改装的装备下,隐约露出绣着“武运长久”的白布条。
林秋白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混着汞珠的黑血。他戴着右侧滤毒罐被子弹打穿的93式防毒面具,踉跄着撞翻搪瓷试剂瓶。“这不是冻疮...”他抓起染着荧光液体的玻璃片,“是他们用汞制剂做的人体实验...”话未说完,冰面突然炸开,戴着金属头箍、太阳穴插着测温铜丝的孩童冰雕破土而出,虎头帽下露出的抗联铜制指环,让众人瞳孔骤缩。
“虎子!带人守住铸铁门!”周卫国的破障钩劈开飞来的液氮子弹——那是日军用九西式手枪改装的冻伤枪。黑风寨的土匪们将“黑火药+碎瓷片+沥青”的土制炸药包捆在长矛上,火折子点燃的瞬间,通道里响起混着《雪地行军歌》哼唱的惨叫。虎子挥舞大刀时,棉军装下露出1935年《盛京时报》的碎片,那是他兄长牺牲前藏在怀里的哈尔滨大搜捕报道。
安德烈突然夺过掷弹筒,左臂结晶化的伤口渗出带着汞光泽的脓血:“我来断后!”他将枪口对准保温桶,转头用俄语嘶吼:“За Сталина!”这声怒吼被中国同伴听成“砸他娘的铁!”。液态氮与火焰相撞的白雾中,苏联大汉挥舞着燃烧的步枪冲向特攻队,身后冰壁上突然炸开——某个实验体冰棺爆裂,半融化的尸体手中还攥着刻着“大同元年”字样的矿灯。
周卫国拽着林秋白冲进螺旋通道,岩壁上用血写的俄日双语实验记录令人毛骨悚然:“将沙俄人体冷冻数据与731研究结合...第三代实验体己适应-40℃环境...”核心控制室的铜质汽笛突然嘶鸣,配重式铸铁密封门缓缓升起。顺子用从日军军官身上缴获的“军神钥匙”开锁时,发现钥匙柄刻着联队番号——原来被杀的是关东军特种作战部的少佐。
室内,巨型冷冻核心的管道上布满“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铸造铭文,这竟是张作霖时期矿务设施改造的产物。操作台上,赛璐珞材质的人体解剖图下压着满洲中央银行特制水印的日志,十二支玻璃安瓿瓶里,泛着金光的液体接触空气便凝结成冰晶。“他们在用活人基因...”林秋白将安瓿瓶碎片按在伤口上,汞中毒导致的黑斑正在消退,“这东西能中和汞毒!”
警报声中,赵尚志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混着蒸汽管道的轰鸣:“老周!铸铁门撑不住了!”周卫国看向核心供能中枢——那是用废弃的矿车轨道滑轮组改造的装置。他将最后两枚炸药包挂在滑轮链条上,引信正是赵尚志用“昭和十二年特殊作业用”怀表改装的:表盖内侧,1931年北大营弟兄们的合影在火光中微微发烫。
矿洞外,虎子将最后一个炸药包踢进芥子气管道,哼唱的《雪地行军歌》戛然而止。爆炸的气浪中,他的大刀插在冰面上,刀柄红绸如当年松花江畔的晚霞般飘荡。当第一簇岩浆从“大同元年”的矿道裂缝喷涌而出时,周卫国拽着赵尚志跃向坍塌的缺口。远处,一列废弃的南满铁路煤水车因地震滑落悬崖,汽笛声混着《君之代》的残响,消失在诡异的金色黎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