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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冰江绞肉机

腊月的松花江在朔风中扭曲成暗紫色的巨兽,冰层深处传来的履带震动如死神擂鼓。周卫国将冻得失去知觉的脸颊贴紧冰面,喉结随着三长两短的闷响剧烈滚动——日军比鸡毛信传递的情报提前了整整西十分钟。他吐掉混着血丝的雪块,看着暗红血迹在冰面瞬间凝结成花,转头望向百米外的雪棱阵地。冯占海正用冻裂的手指着烟袋锅,羊皮手套破洞处渗出的血珠,在零下西十度的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老冯!提前动手!"竹筒传声器里的嘶吼被风雪撕碎的刹那,江心岛方向炸开震天巨响。二十米高的冰墙裹挟着装甲车残骸冲天而起,三辆九七式重炮车如同孩童手中的玩具,被拦腰斩断抛向半空。周卫国透过纷飞的雪幕,看见一名日军士兵的钢盔被冰棱钉在雪树上,面罩下惊恐圆睁的双眼还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震颤。而在爆炸气浪中,冰层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那是被活埋在冰缝里的日军发出的垂死哀嚎。 当第一波爆炸的余威尚未消散,整个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周卫国趁机扫视全局:南岸赵尚志的抗联部队正在调整机枪阵地,捷克式轻机枪的枪口还冒着袅袅白烟;北岸冯占海的义勇军战壕里,战士们正用冻僵的手重新装填手榴弹,他们身后的雪地上,散落着来不及掩埋的尸体,鲜血将白雪浸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破冰船!"南岸传来赵尚志撕裂喉咙的怒吼,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三艘涂着防锈漆的铁壳舰艇如恶兽般犁开冰面,船头的链锯发出"咔嚓咔嚓"的刺耳声响,将厚实的冰盖绞成碎块,飞溅的冰碴子比岸边的松树还高。周卫国猛地拽过爆破手陈哑巴,用冻僵的手指比划出引爆手势——二号方案的引线是用长白山松脂熬煮三天三夜制成的特殊麻绳,本应能在极端低温下保持燃烧,却在破冰船的剧烈震动中,有三分之一的引线悄然断裂。 此刻,整个江面化作一片沸腾的修罗场。日军掷弹筒的爆炸气浪掀翻了义勇军的机枪阵地,老万头戴着狗皮帽子的脑袋被气浪掀飞,骨碌碌滚落在冰面上,帽子里露出的妻儿照片上,还带着他最后的体温。周卫国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愤,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在这混乱的战局中,东侧雪线处的王大麻子骑兵团却如困兽般来回兜圈子。周卫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昨夜顺子冒死带回的血信在脑海中闪现:日军宪兵队用烧红的烙铁在王大麻子妻子背上烙下"叛国"二字,两个孩子被吊在佳木斯城楼示众。突然,骑兵团的马头旗猛地转向,王大麻子挥舞着鬼头刀砍翻监军,刀刃上缠着的红布条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弟兄们!咱祖宗是闯关东来的,不是当亡国奴的!冲啊!" 马刀在雪光中闪成银链,马蹄踏碎冰面的"咔嚓"声震得积雪从松枝上簌簌掉落。前排战马踩碎薄冰,前蹄瞬间被刺骨的江水冻住,却仍奋力扬起脖子嘶鸣着往前冲,马血滴在冰面上,转眼凝结成暗红色的玛瑙。骑兵团的突袭如同一把利刃,插入日军侧翼,原本整齐的日军阵列开始出现混乱。 冰面中央,冯占海的大刀己经卷刃,老将军左肩中弹,鲜血顺着羊皮袄的毛领结成冰碴,但他依然在敌群中左劈右砍,宛如战神下凡。"周小子!守住江桥!"他的怒吼被日军掷弹筒的爆炸声吞没。周卫国看着那颗致命的子弹穿透老人后背,看着那只染血的手缓缓松开——手心里还攥着半块玉米饼,上面用弹壳刻着歪扭的狼头,那是他儿子在炕洞里为他烙的最后一餐。 在冯占海倒下的瞬间,整个义勇军阵地发出悲愤的怒吼,战士们如同疯了一般冲向敌人,用刺刀、用拳头、用牙齿,与日军展开殊死搏斗。而周卫国知道,此刻他必须保持冷静,因为整个战局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白刃战的惨烈程度超乎想象。周卫国的破网器死死卡住日军曹长的刺刀,余光瞥见百米外雪丘上的老枪正在调整狙击镜。"噗"的一声闷响,日军联队长的钢盔炸开一朵血花,脑浆溅在冰面上瞬间凝结。然而,日军的抵抗并未因此减弱,反而更加疯狂。 王大麻子的骑兵队从侧翼杀来,马刀专门砍向日军膝盖,"咔嚓"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日军伍长被踩进冰缝,军靴上的樱花纹章在马蹄下扭曲变形,最终与血水冻成一体。周卫国在混战中左臂被刺刀划伤,鲜血渗出的瞬间就变成了冰碴,火辣辣的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他挥舞着破网器,在敌群中左冲右突,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对敌人的无尽仇恨。 当一名小战士从江里捞出铁皮罐时,周卫国立刻闻到一股甜腻的怪味。他拧开盖子,用刀尖挑起黏稠的液体——是掺了鲸油的新型燃油。"把所有辣椒粉和雪松油运来!"他大声下令,同时展开从联队长尸体上搜到的防水地图。德文标注的"Blitzgefrier"旁,画着个冻僵的骷髅头,旁边铅笔字迹写着:零下五十度可冻结血液。周卫国想起去年冬天冻死的三个弟兄,他们蜷缩的姿势与画中如出一辙,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此时,战场上的局势己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日军虽然在局部受到重创,但他们的后援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周卫国知道,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否则将陷入绝境。 雪粒子越来越密,冯占海的大刀被赵尚志递到周卫国手中。刀背的血槽里凝结着暗红的冰柱,刀柄缠着的布条上还沾着老人的体温。远处,王大麻子的残部正在擦拭九二式重机枪,他的坐骑倒在冰面上,肚子上的伤口冻成了黑色的窟窿。周卫国将那块浸透雪水的防寒服碎片贴在树干上,半小时后,树皮竟裂出蛛网状的纹路——这鬼东西遇水会加速人体失温。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江下游传来汽笛声,探照灯的光柱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周卫国用破网器在冰面上刻下记号,对传声器说道:"各单位,沿雪兔的脚印撤往镜泊湖。"他知道,日军的"闪电冻结"计划绝不是玩笑。而此刻,他必须带着这群把命交给他的弟兄,在长白山的寒冬里,找到足以融化钢铁的火焰。 撤退途中,周卫国不断观察着战场的形势。他看到日军正在重新集结,准备发动新一轮的进攻;他也看到自己的队伍虽然伤亡惨重,但战士们的眼神中依然充满着坚定和不屈。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而他们,将继续在这片冰天雪地中,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而此刻,他要做的,是利用新获取的情报,制定出一个能够扭转战局的作战计划,给日军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他坚信,只要他们不放弃,胜利终将属于他们。

冰面战场硝烟未散,周卫国踩着碎冰清点人数。原本二十余人的突击队,此刻加上冯占海义勇军残部、王大麻子倒戈的骑兵团,竟聚起了近百人。老枪踢开日军尸体,数着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好家伙,光是这几挺重火力,就能抵得上之前半个月的缴获。”

顺子抱着一箱弹药跑过来,身后跟着七八个新面孔——都是从伪军里劝降的东北汉子。“队长,他们说受够了当亡国奴!”周卫国望着这群冻得嘴唇发紫却眼神坚定的士兵,握紧冯占海留下的大刀:“告诉大家,明天开始整编,咱们要拧成一股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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