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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雪崩前夕

长白山的朔风裹挟着砂砾般的雪粒,将鹰嘴崖的冰棱打磨得锋利如刀。周卫国蜷缩在岩洞口,用冻僵的手指反复着缴获的日军地图,炭笔标注的红点正沿着松花江流域缓慢蔓延——那是关东军第7师团的移动轨迹。远处传来顺子踩碎积雪的声响,他怀里揣着的桦树皮卷轴还带着体温:"队长,赵司令的回信。"

展开卷轴,赵尚志的字迹力透树皮:「明日酉时,鹰嘴崖密洞议事。另,己邀冯占海部代表参会」。周卫国的目光停在"冯占海"三个字上,三年前江桥抗战的报道在脑海中翻涌——那位带领义勇军血战半月、打退日军七次进攻的将领,此刻却在牡丹江流域辗转游击,麾下只剩不足千人。

次日傍晚,密洞内的松明火把将岩壁照得忽明忽暗。赵尚志率先打破沉默:"诸位,日军在佳木斯集结了三个联队的重炮部队。"他用匕首尖戳向地图上的三岔河口,"一旦松花江封冻,这些钢铁怪兽就能长驱首入长白山腹地。"

角落里传来搪瓷缸碰撞的声响,一位戴着狐狸皮帽的汉子缓缓起身。他的军大衣打着十七个补丁,袖口却整齐地别着东北军旧部的铜纽扣——正是冯占海的副官张麻子。"赵司令,"张麻子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冰面,"冯将军让我带句话:去年在三岔河口,我们埋了三百多个兄弟。现在再去送死,总得有个说法。"

周卫国从行囊里取出用油布包裹的情报:"这是我们三天前截获的日军密电。"他展开泛黄的纸张,上面用红笔圈出"雪崩计划"的字样,"关东军要在封冻前把重炮运过松花江,目标是咱们的总指挥部。"他顿了顿,看向张麻子布满血丝的眼睛,"但这次,我们不是去送死。"

洞内陷入死寂,唯有火把爆裂的声响。周卫国铺开手绘的布防图:"三岔河口江心岛有处天然冰裂带,只要在冰层下埋设炸药..."话音未落,张麻子突然拍案而起:"冰面爆破?周队长可知去年我们就是被这招..."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扫过地图上新增的标记——北岸的伪军哨所、南岸的密林伏击点,还有用蓝线标出的撤退路线。

"这次不同。"赵尚志将搪瓷缸推到张麻子面前,里面飘着几片珍贵的茶叶,"周兄弟的突击队负责炸冰,我的抗联主力和冯将军的义勇军两面夹击。"他压低声音,"而且,我们在伪军里有线人。"

顺子适时掏出一封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伪团长王大麻子是我表哥,他答应带一个团佯装巡逻,关键时刻调转枪口。"张麻子接过信件,手指抚过信末的火漆印,那是冯占海早年赠予部下的私章。

会议持续到深夜,当第一缕月光穿透冰帘时,作战方案终于敲定。周卫国用刺刀在冰桌上划出三道弧线:"北岸由冯将军的义勇军设伏,南岸归赵司令指挥。"他的刀尖停在江心岛,"我带突击队在冰层下埋炸药,老枪负责狙击日军指挥官。"

老枪突然起身,步枪在冰面上磕出清脆的响声:"算我一个。"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位沉默的神枪手身上,他的枪管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仿佛还残留着上一场战斗的硝烟。张麻子盯着老枪缠着绷带的右手,那是在雪夜截杀中为救队员留下的伤——战场上,伤疤比任何誓言都更有说服力。

散会后,张麻子拉住周卫国:"周队长,冯将军想见你。"他从怀里掏出半块冻硬的玉米饼,饼上刻着模糊的狼头标记,"今晚子时,镜泊湖老船厂。"

子时的镜泊湖结着薄冰,废弃的木船在寒风中吱呀作响。船舱内,冯占海正用子弹壳煮着雪水,他的右腿因旧伤微微跛着,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周卫国,听说你在沈阳城杀过日军联队长?"不等回答,他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草药推过来,"讲讲,你凭什么让我的弟兄们再去三岔河口?"

周卫国接过茶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因为我们不再是各自为战。"他摸出贴身收藏的桦树皮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抗联、义勇军和伪军的分布,"长白山的每一寸雪,都埋着不愿做亡国奴的人。只要拧成一股绳..."

冯占海突然笑了,笑声惊飞了冰面上的夜枭:"好个拧成一股绳!"他举起茶杯,"明天天亮,我带五百弟兄去北岸。但丑话说在前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果再让我的人白白送死,我冯占海第一个找你算账。"

雪又下起来了,周卫国站在镜泊湖畔,看着冯占海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远处传来老枪调试步枪的声音,顺子正在教新兵如何用松针掩盖脚印。他握紧腰间的破网器,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一次,长白山的风雪,终将成为埋葬侵略者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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