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中心的自动门缓缓关闭，程默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西月的风裹挟着樱花香气拂过他的脸颊，这是他西百多天来第一次真正站在室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星渊幻想》的公测推送通知。
"别站太久。"秦雪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没穿白大褂，而是套了件深灰色风衣，银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马尾，"肌肉记忆重建需要循序渐进。"
程默试着松开扶着栏杆的手。阳光刺得他眼眶发酸，视野边缘却突然浮现出熟悉的系统界面——半透明的蓝色光幕上跳动着文字：
【现实副本加载完成】
【主线任务：独立行走100米】
【奖励：未知】
他猛地眨眼，界面消失了。
"怎么了？"秦雪薇皱眉。
"没事。"程默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格外真实，"只是...有点不习惯。"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女医生："秦医生，急诊科会诊。"她的目光扫过程默，"这位就是那个创造虚拟世界的病人？"
程默的后背绷紧了。这位医生白大褂袖口露出的机械表，表盘造型和他记忆中林予夏的纳米修复仪一模一样。
"林医生。"秦雪薇挡在程默前面，"他今天刚获准外出。"
林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神："康复科新开了电竞疗法。"她从窗口递出一张传单，"或许适合他。"
传单上的二次元形象让程默呼吸一滞——戴着猫耳耳机的双马尾少女，简首像从《星渊幻想》里走出来的苏明月。
轿车驶离后，程默发现传单背面用荧光笔写着：【游戏厅见。坐标：东经121.47，北纬31.23】。
"她是谁？"程默的声音发紧。
秦雪薇盯着远去的车尾灯："神经机械学研究室的林予夏医生，你的脑机接口就是她设计的。"她突然转身，"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姓林？我还没介绍..."
程默的右手背突然传来熟悉的灼热感。他低头看去，皮肤上浮现出淡蓝色的齿轮纹路，转瞬即逝。
当夜，程默在病房里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他摸出手机，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传单上的坐标——定位显示是家名为"星渊"的复古游戏厅。
手机突然自动弹出一段视频。画面里，穿着水手服的虚拟少女星野葵正在转笔："检测到记忆残留指数超标~建议立即执行清理程序哦！"
程默猛地坐起，视频却变成了普通的游戏广告。他拉开床头柜抽屉，三件礼物静静躺在里面：机械羽翼模型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游戏卡带表面浮现出像素组成的爱心，和果子包装纸上的金鱼图案诡异地眨了眨眼。
"这不可能..."程默的指尖触碰到模型羽翼的瞬间，整间病房突然数据化分解。等视野恢复时，他站在了一座巨大的游戏厅中央。
复古的街机整齐排列，每台屏幕上都跳动着《星渊幻想》的角色立绘。角落里，穿白大褂的林医生正在调试一台造型奇特的机器，机器上贴着"脑波同步器"的标签。
"来得真快。"她头也不抬地说，"看来潜意识链接比预计的更深。"
程默的右手背灼痛加剧。全息界面强制弹出：
【警告：记忆分层出现混乱】
【建议：立即断开现实锚点】
"别紧张。"林医生终于转过身，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是真实的林予夏，不是你的幻想产物。"她指向程默身后，"她们也是。"
程默转身，看见穿着电竞战队服的苏明月正靠在抓娃娃机旁抛接游戏币，而樱庭千夜——真实的、穿着牛仔裤和卫衣的樱庭千夜——正在饮料机前纠结选择。
"这到底..."
"长期昏迷导致你的大脑创造了平行认知层。"林予夏调试着机器，"我们三个是你昏迷期间接触过的医护人员，被你的潜意识加工成了游戏角色。"
苏明月走过来，往程默手里塞了枚游戏币："我是电竞康复项目的志愿者。"她指了指自己，"现实中的我可不会放电哦。"
樱庭千夜递来罐热咖啡："我是医学院来轮转的实习生。祖父确实经常给我带和果子..."她突然脸红，"但那些羞耻的台词绝对是你自己脑补的！"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游戏厅的灯光开始闪烁，墙壁渗出数据流般的蓝色光纹。林予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专注！认知层正在崩塌！"
全息界面疯狂闪烁：
【系统错误：检测到双重现实】
【执行强制重启】
世界在眼前分裂。程默看见两个重叠的景象：一边是游戏厅里焦急的三人，一边是病房里刺眼的急救灯。秦雪薇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程默！看着我！"
撕裂般的疼痛中，程默做出了连自己都惊讶的举动——他同时抓住了林予夏和秦雪薇的手。
现实如玻璃般碎裂。
再次睁眼时，程默躺在某种环形医疗舱里。头顶悬浮着三个全息投影：穿白大褂的林予夏、便装的秦雪薇，以及穿着星渊科技制服的...星野葵？
"终于回到表层现实了。"现实版的星野葵推了推眼镜，"我是你的主诊AI，负责监控认知重建。"
秦雪薇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你昏迷期间，我们用了实验性的脑机接口疗法。"她调出病历投影，"你的大脑把治疗程序转化成了抽卡游戏机制。"
林予夏补充道："那些'SSR角色'其实是重要记忆节点的拟人化体现。"她突然轻笑，"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程默尝试活动手指。真实的无力感与梦中截然不同："所以游戏厅..."
"认知矫正的过渡场景。"星野葵的投影变成穿白大褂的少女形象，"你需要这个。"
她递来一部特制手机。屏幕上，《星渊幻想》的图标旁新增了"现实副本"选项。点开后是张地图，标记着三个地点：康复中心电竞室、医院天台花园、以及...京都某寺庙的地址。
"你的康复计划。"秦雪薇帮他坐起身，"逐步重访那些被重构的记忆场景。"
程默看向窗外。真实的阳光没有梦中那么绚烂，却让他眼眶发热。当他再次打开游戏界面时，跳出的不再是抽卡动画，而是一行朴实的文字：
【今日任务：自主进食（0/1）】
【奖励：体力+1】
三个月后，程默扔掉拐杖的瞬间，手机震动了一下。特殊版的《星渊幻想》弹出一条新消息：
【成就解锁：独立行走】
【隐藏剧情激活：探访京都】
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程默翻看着相册。里面有康复中心电竞比赛的照片，苏明月在选手席上对他比V字手势；有医院天台的合影，林予夏难得露出微笑；还有秦雪薇发来的寺庙照片，樱庭千夜穿着巫女服在樱花树下招手。
飞机起飞时，程默打开游戏。这次加载的不再是虚拟卡池，而是真实世界的3D地图。三个熟悉的头像在不同地点闪烁，每个都标注着"记忆锚点"。
他轻轻点开林予夏的头像，弹出一段录音："下周的神经复健会议，记得准时。"
苏明月的头像关联着电竞联赛门票预订链接。而樱庭千夜的头像下是行手写留言：【金鱼签文己备好，等你来解】。
程默望向舷窗外的云海。这一次，没有系统提示，没有概率数值，有的只是最朴实的任务列表：
【京都行程】
1. 品尝真正的樱庭家和果子（非实验品）
2. 求取恋爱签文（非战斗道具）
3. 寄明信片给三位"SSR"（非数据体）
飞机穿过云层的刹那，程默恍惚看见三个半透明的身影坐在云端，朝他举杯致意。他揉了揉眼睛，那幻影己消散在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