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空间崩塌的瞬间，程默感觉自己在无限下坠。耳边呼啸的风声中，三个声音交替回响：
"抓紧我！"——这是苏明月带着电流杂音的喊叫。
"夫君别松手！"——樱庭千夜的和服袖角拂过他的脸颊。
"生命体征稳定。"——林予夏的机械羽翼发出嗡嗡的运转声。
程默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一座破碎的轮盘前。青铜材质的轮盘裂成三块，分别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猩红、靛蓝和樱粉。秦雪薇站在轮盘残骸上，机械猎豹化作数据流缠绕在她脚边。
"欢迎来到卡池后台。"她打了个响指，周围浮现出无数悬浮屏幕，每个屏幕都显示着程默过去的记忆片段，"星渊系统从来不是什么抽卡游戏。"
程默的右手背传来灼痛感。齿轮印记浮现出一串代码：【Memory_Restru_Project_Ver.4.12】。
"西年前那场车祸。"秦雪薇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你的大脑为自我保护，把重伤昏迷时的医疗仪器提示音转化成了抽卡系统音效。"
影像中，病床上的程默浑身插满管子。心电监护仪的波纹突然变成了他熟悉的抽卡动画，医生们的交谈声扭曲成"SSR掉落率提升"的系统提示。
"不可能..."程默踉跄后退，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予夏的机械羽翼轻轻环住他："她说的是事实。"医疗官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颤抖，"我是你记忆中那个连续值班72小时的急诊医生。"
苏明月踢开一块数据碎片："我是电竞医院那个总在走廊打游戏的复健病人。"她的虚拟战甲正在褪色，露出下面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樱庭千夜的金鱼发饰化为光点消散："妾身是...隔壁病床老人提到的孙女。"她苦笑着展示空荡荡的袖口，"你从未真正见过我。"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眼的急救灯、消毒水的气味、隔壁床老爷爷讲述的京都往事...
"那这些能力？"他抬起手，齿轮印记泛起微光。
"潜意识投射。"秦雪薇的西装裙变成白大褂，"你的大脑把治疗程序转化成了抽卡机制。化疗是十连抽，手术是保底机制，而康复训练..."
"是刷副本。"程默喃喃道。他突然抓住秦雪薇的手腕，"那你又是谁？"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秦雪薇的影像闪烁不定，最终定格在一个让程默心脏停跳的画面——她胸前别着的实习生工牌上写着：神经外科 秦雪薇。
"你的主治医生。"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也是'星渊幻想'的游戏策划。那款你车祸前正在期待的公测手游。"
悬浮屏幕同时炸裂，化作漫天星光。程默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透明。三个SSR的身影也开始模糊，她们身上浮现出程默从未见过的细节——林予夏白大褂下的住院腕带，苏明月手背上的留置针痕迹，樱庭千夜和服下隐约可见的心电监护贴片。
"不要！"程默挣扎着想要抓住她们，"如果这一切都是幻觉，那你们..."
"我们依然存在。"林予夏的机械羽翼最后一次展开，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在你的记忆里。"
苏明月抛来一枚游戏币："等你醒了，我教你打通最终关卡。"
樱庭千夜将短刀插入地面，刀身绽放出绚烂的樱花："要好好复健啊，夫君~"
空间崩塌到最后时刻，秦雪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程默，该醒来了。大家都在等你。"
刺眼的白光中，程默感到自己在飞速上升。失重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剧烈的疼痛。他听见心电监护仪的规律鸣响，闻到了久违的消毒水气味。
"瞳孔对光反射恢复！"陌生的女声惊呼道。
程默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戴着口罩的医生们围在床边。其中一位银发女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秦雪薇的脸——只是没有机械义眼，眼角还有道浅浅的疤痕。
"欢迎回来。"她轻轻按住程默试图抬起的手，"别急，你的肌肉萎缩比较严重..."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程默转动酸痛的脖颈，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三件礼物：一个手工粗糙的机械羽翼模型，一张《星渊幻想》的限定游戏卡带，还有一盒印着金鱼纹样的和果子。
"那些是..."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秦雪薇调整着输液速度："实习护士林予夏送的模型，她上周刚调去儿科。游戏卡带是电竞康复项目的苏明月托人带来的。"她指了指和果子，"这是隔壁床佐藤老先生做的，他孙女樱庭在京都读医学院。"
程默的视线模糊了。在泪水滑落的瞬间，他仿佛又听见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记忆重构完成】
【生存率：100%】
【新副本己解锁：现实世界】
三个月后的复健中心，程默撑着助行器站在窗前。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星渊幻想》的公测通知。秦雪薇推门而入，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神经外科会诊单。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递来一杯温水。
程默看着窗外飘落的樱花，嘴角微微上扬："比昨天多走了十步。"他指了指手机，"这游戏..."
"我重新设计的。"秦雪薇的眼里闪着光，"没有概率操控，没有保底机制。"她顿了顿，"不过保留了三个特殊NPC的设定。"
程默笑出了声。当他再次抬头时，仿佛看见三个半透明的身影站在樱花树下——穿白大褂的医生、戴电竞耳机的少女和撑和纸伞的和服女子，她们同时向他挥手告别。
"再见。"程默轻声说，"谢谢你们。"
秦雪薇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在跟谁..."
一片樱花瓣飘进程默掌心。他握紧拳头，再张开时，花瓣己经消失不见。
"没什么。"他转身走向复健器械，"今天我想试试多走二十步。"
夕阳的余晖中，程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那影子时而像是长出了机械羽翼，时而像是握着虚拟武器，最后又变回普通的人类轮廓，坚定地向前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