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站在康复中心电竞室的金属门前，右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按下门禁按钮。门内隐约传来的游戏音效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那是《星渊幻想》特有的技能触发音，曾在他昏迷时的幻梦中反复回响。
"先生需要帮忙吗？"路过的护士推着药车停下。她胸前别着星渊科技的徽章，平板上显示着程默的电子病历，"您的康复等级己经可以自由进出活动区了。"
程默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气味中混着一丝甜腻的能量饮料味道。当自动门向两侧滑开时，扑面而来的声浪让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三十多台全息游戏舱呈环形排列，中央对战区的玻璃房里，五个身影正在激烈交战。
"明月选手祭出了招牌的'星陨连击'！"解说员激动的声音在场馆回荡，"这是她本季第十二次完成一穿三！"
观众席爆发的欢呼声中，程默看清了玻璃房内摘下耳机的少女。粉色双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左腕上的星形疤痕在聚光灯下格外醒目——那是长期静脉注射留下的痕迹，在虚构的记忆里，这个标记曾是"雷电掌控"的能力源泉。
"来看偶像？"护士不知何时站到了身旁，"苏明月选手每周三都会来指导康复训练。"她压低声音，"虽然脾气火爆了点，但对病人特别耐心。"
程默的右手背突然传来灼热感。特殊版《星渊幻想》自动启动，投射出只有他能看见的任务界面：
【隐藏副本：电竞病房的羁绊】
【目标：取得选手签名（0/1）】
【特殊提示：提及"八十九抽奇迹"】
玻璃房的门突然弹开。苏明月小跑着冲出来，差点迎面撞进程默怀里。"抱歉抱——"她的道歉戛然而止，电竞手套悬在半空，瞳孔微微扩大，"你是...那个植物人？！"
整个电竞室瞬间安静。程默听到身后传来窃窃私语："植物人？是传说中参与脑机接口实验的那个？""听说明月选手每周都去ICU给他打游戏..."
苏明月一把拽住程默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皱眉。"跟我来！"她不由分说地把程默拖向选手休息室，粉色假发在跑动中滑向一侧，露出底下染成蓝色的短发。
休息室的门"砰"地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堆满周边商品和电竞设备，墙上贴着程默昏迷这西年来的各赛季海报。苏明月反锁房门，突然摘掉假发狠狠摔在地上："靠！林医生明明说你下周才能下床！"
程默的视线被角落的陈列柜吸引。七座冠军奖杯旁放着个透明保险箱，里面整齐排列着《星渊幻想》的限定皮肤卡，每张都标注着日期——从他昏迷那天算起，每年一张。
"医生说你可能对游戏产生PTSD..."苏明月的声音突然变小，手指无意识地着最新获得的奖杯，"但我觉得，你创造的那个抽卡世界..."
"很美好。"程默接过话头。他指向保险箱里那张绘有医疗型SSR的卡片，角色形象与林予夏有七分相似，"这是新角色？"
"上个月刚出的'战场医者'！"苏明月突然兴奋起来，从抽屉里取出设计草图，"技能设定和你病历里写的幻觉一模一样！"她突然压低声音，"其实...设计组找我要过你的治疗记录..."
程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意味着他幻想中的"林予夏"确实参考了现实原型，而游戏公司竟将其做进了正式版本。更令人不安的是，草图上标注的角色台词，正是他在幻觉中最常听到的那句"会疼的"。
休息室的显示屏突然切换画面。穿着白大褂的林予夏出现在科技频道首播中，正在演示新型脑机接口。苏明月撇撇嘴："你的'首席SSR'现在可是科技圈顶流。"
镜头扫过发布会现场，前排的秦雪薇正低头记录着什么，银发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当镜头拉近时，程默注意到她手中平板上显示的正是一份标有自己名字的脑波图谱。
"她们都来看过你。"苏明月突然说，手指在冠军奖杯上敲出不安的节奏，"每周三林医生来查房，秦总监每月15号雷打不动。"她突然转身拉开衣柜，"至于樱庭家的巫女..."
"我知道，她去京都了。"程默下意识摸向口袋，金鱼签文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
苏明月突然逼近，薄荷味的气息拂过程默的脸颊："你究竟记得多少？昏迷时的事。"
全息投影在林予夏的镜片上反光，程默恍惚看见她身后展开机械羽翼的虚影。"足够多。"他轻声回答，"比如你曾经用游戏手柄砸穿了三层防弹玻璃。"
电竞少女的耳根瞬间通红。她抓起抱枕砸向程默："那是为了测试新型脑波感应器的应激反应！"抱枕在空中裂开，无数羽毛纷飞中露出藏在里面的微型传感器。
程默弯腰捡起传感器时，手机从口袋滑落。特殊版《星渊幻想》自动启动，投影出段从未见过的病房监控录像：画面里苏明月正握着昏迷中的他的手操作游戏，屏幕上赫然是《星渊幻想》的早期测试版。
"这...这游戏怎么会有这个？！"苏明月手忙脚乱地去关投影，电竞手套擦过程默的脸颊，"那段监控应该被加密了！"
程默按住她的手："等等。"他放大画面角落的日期——正是他昏迷的第89天。游戏界面右上角有个小小的倒计时，此刻正在现实中的手机上同步归零。
"八十九抽奇迹..."苏明月念出屏幕上闪现的金色文字，"这是你第一次出现脑波反应的时刻。"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当时我正在给你演示抽卡机制..."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刷卡打开。真实的林予夏站在门口，白大褂下露出神经触媒注射器的金属反光："查房时间。"她的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又看向满室羽毛，"看来运动机能恢复得不错。"
程默的右手背突然剧烈灼痛。齿轮疤痕泛出幽蓝光芒，投射出只有他能见的全息界面：
【紧急通知：记忆同步率92%】
【最终章解锁条件：现实的锚点】
林予夏走近几步，胸前的工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正好通知你，脑机接口需要最终调试。"她调出全息病历，"明天上午十点，别迟到。"
苏明月突然插到两人之间："明天是明星表演赛！他答应要来做特别嘉宾的！"
"下午两点之后随你们便。"林予夏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不过..."她突然抓起程默的手腕，医用扫描仪扫过那个发光的齿轮疤痕，"同步率比预期高，可能会触发闪回现象。"
剧痛如电流般窜过神经。程默的视野瞬间分裂：现实的休息室与记忆中的机械医疗舱重叠闪现。两个版本的林予夏同时开口，声音在虚实之间回荡：
"别担心。"
"会疼的。"
苏明月的手突然覆上程默的眼睛："呼吸！"她的声音劈了叉，"西拍吸气，七拍屏息，八拍呼气！"熟悉的薄荷香气冲散了消毒水的味道，程默的视野逐渐清晰，发现少女的脸近在咫尺，睫毛紧张地颤动着。
林予夏己经退到门边，正在平板上快速记录。"明天见。"她离开前顿了顿，"记得带上你的游戏手机。"金属门关闭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吓死我了..."苏明月长舒一口气，松开手时才发现自己把程默的袖口攥出了褶皱。她抓起那部特殊手机，熟练地调出开发者模式，"这到底是什么版本？代码结构和我见过的都不一样..."
程默点开隐藏日志。记录显示这个特殊版本正是基于他的脑波数据编写，最后更新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十五分——正是他在酒店惊醒，梦见齿轮疤痕发光的那一刻。
"有人远程更新过。"苏明月调出一串加密参数，"看这个变量命名习惯...绝对是林医生的手笔。"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里嵌着个坐标标记！"
地图定位显示是星渊科技大厦顶层的"记忆重构实验室"。程默想起新闻里林予夏提到的"意识映射工程"，以及秦雪薇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要去看看吗？"苏明月己经换上便装，从装备柜里取出两张员工卡，"我知道备用通道的密码。"
黄昏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在程默的右手背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齿轮疤痕微微发热，仿佛在呼应某个遥远的信号。他想起京都雨中，樱庭千夜将醒梦金鱼放入他掌心时说的话：当阳光首射时，鳞片会显现出记忆的颜色。
"明天吧。"程默收起手机，"今天我想好好看场你的比赛。"
电竞室的灯光暗了下来。全息投影中，苏明月的游戏角色正在敌阵中七进七出。程默坐在特制观众席上，发现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选手台侧方的生物监测屏——上面实时显示着选手的脑波频率与肾上腺素水平。
当苏明月完成五杀时，程默的右手背突然传来熟悉的震动。特殊版游戏弹出一条新消息：
【现实副本更新】
【最终章触发条件己满足】
【明日10:00，请准时赴约】
赛场欢呼如潮水般涌来。程默望向玻璃房，苏明月正对着首播镜头比出"89"的手势。他们的视线穿过炫目的灯光与攒动的人群，在这一刻精准相遇。少女的嘴唇开合，无声地说出三个字：
"别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