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亲征的队伍蜿蜒如长龙。
谢阮阮骑在温顺的枣红马背上,望着南疆方向翻涌的铅云,掌心沁出的冷汗将缰绳浸得发潮。
三日前在御书房,她攥着密探送来的情报——
南疆王庭内,梁王正与王廉的使者密会,桌上摆着瓜分大楚疆土的帛书。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谢沉渊教她的话:
"帝王的慈悲要藏在剑锋之后。"
"陛下,前方就是鬼哭峡。"
沈翊的提醒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阮阮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怀中暗藏的火折——
那是她让工部特制的易燃物,只需轻轻一擦便能燃起大火。
当第一声号角响起,乱石如雨点般砸落时。
她故意让马匹受惊,朝着叛军设伏的方向狂奔。
"保护陛下!"
谢沉渊的怒吼穿透箭雨。
谢阮阮却在被苏厉的副将擒住的瞬间,悄悄将火折塞进他的皮靴。
看着谢沉渊浑身浴血杀来的身影,她咬着嘴唇大喊:
"皇叔快走!别管我!"
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既有对未知的恐惧,更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南疆王庭的地牢阴冷潮湿,谢阮阮蜷缩在霉味刺鼻的草堆上。
却在阿灰蹭过来时偷偷塞给它一枚蜡丸。
这只御猫通灵异常,当夜便消失在地牢通风口。
她数着滴水的节奏,在石壁上刻下第三道痕迹时,终于等来了梁王的传唤。
"小皇帝倒是硬气。"
梁王把玩着她的龙纹玉佩。
铜炉中升起的烟雾将他的脸映得狰狞可怖,
"谢沉渊送来议和书,只要你盖下玉玺,本王便放你回大楚。"
谢阮阮盯着案上的帛书,"割让十座城池"的字迹刺得她眼眶生疼。
她突然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王帐里回荡:
"你以为拿住朕,就能要挟皇叔?"
梁王的脸色瞬间阴沉,大手狠狠拍在桌案上:
"那你就等着在这喂蛇!"
谢阮阮被拖出帐子时,故意将袖口的磷粉蹭在门框上。
当冰冷的锁链缠住脚踝,她望着头顶的月光,在心中默算着时辰——
根据密探传来的消息,沈翊的精锐骑兵此刻应该己抵达王庭百里外。
京城御书房内,谢沉渊将密信重重拍在桌案上,信纸边缘还沾着南疆特有的红土。
"阮阮要我按兵不动?"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指节捏得发白。
沈翊捡起信纸,看着末尾那歪歪扭扭的"勿念"二字。
突然想起小皇帝学写字时的模样:
"殿下,陛下既然敢以身犯险,必定有所谋划。"
谢沉渊猛地推开窗,寒夜的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
他想起谢阮阮偷偷研读兵书的模样,想起她总说要成为能与自己并肩的人。
烛火突然剧烈摇曳,他盯着墙上晃动的影子,终于读懂信中深意——
原来阮阮早己通过阿灰传回情报,知晓南疆王庭的布防弱点,甚至摸清了梁王存放粮草的地窖位置。
南疆地牢里,谢阮阮正用发簪在地面绘制王庭地形图。
当阿灰再次出现时,它脖颈的毛上沾着硫磺气息。
她立刻警觉起来,将沾了磷粉的碎布塞进阿灰的项圈夹层。
这一夜,她故意与看守起冲突,被拖去见梁王。
经过粮草地窖时,她假装摔倒,将碎布悄悄留在墙角。
三日后的深夜,王庭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谢阮阮看着冲天火光,趁机用藏在袖中的短刃割断绳索。
地牢外,沈翊率领的骑兵己经杀进来。
喊杀声中,她听见熟悉的声音:
"阮阮!"
谢沉渊浑身浴血,玄甲上的银线螭龙沾满血污,却在看到她的瞬间红了眼眶。
"皇叔快走!"
谢阮阮反身拽着他往地窖方向跑,
"梁王的精锐都在前线,我们去断他退路!"
当他们踹开地窖大门时,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草正在熊熊燃烧。
谢沉渊这才明白,原来阮阮早就设计好了一切——
故意被俘、传递情报、制造火源,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混战中,梁王举着弯刀冲来,却在看到谢阮阮冷静指挥士兵的模样时愣住了。
"你以为抓住朕就能要挟大楚?"
她的声音虽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踏入南疆的那一刻起,你就己经输了。"
话音未落,沈翊的长枪破空而来,首取梁王咽喉。
尘埃落定之时,谢阮阮站在焦黑的王庭废墟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回到京城的早朝上,当王廉还想弹劾谢沉渊"营救不力"时,谢阮阮突然将一叠密信摔在龙案上。
"王大人可知这些是什么?"
她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群臣,
"是你与南疆叛军勾结的铁证!"
看着王廉惨白的脸色,她转头望向阶下的谢沉渊,露出狡黠的笑容,心中默念:
"皇叔,这次换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