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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沉默壁垒”的代价是沉重的。小雨点持续的低烧和萎靡不振,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头。夏可儿日夜守在小雨点和小汐的隔离舱之间,心力交瘁。秦墨与林凡、“磐石”的争论也愈发激烈——是继续冒险维持“沉默壁垒”,赌上小雨点的健康,还是将小汐转移至“摇篮基金”的绝对隔离设施?

家庭会议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夏可儿抱着昏睡的小雨点,秦墨眉头紧锁,星儿担忧地看着弟弟妹妹,秦小夏不安地抓着星儿的手。林薇和“磐石”则坚持认为转移是唯一降低风险、保护所有人的选择。

“我们不能再…”夏可儿的声音沙哑,话未说完。

“嘀嘀嘀——!!!”

刺破死寂的,不是警报,而是隔离舱内代表小汐脑部活动的监测仪发出的、频率高到尖利的蜂鸣!屏幕上,那个象征“种子”的红色光点,如同超新星爆发,亮度瞬间飙升到刺眼的程度!紧接着,所有连接小汐身体的传感器数值开始疯狂跳动,心率、血压、脑电波…全部突破了安全阈值!

“不!”夏可儿失声尖叫,扑向观察窗。

隔离舱内,昏睡的小汐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清澈懵懂、偶尔带着疏离的婴儿眼眸,此刻却充斥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苍老、充满无尽贪婪和恶意的光芒!那绝不是婴儿的眼神!那是…莫里斯!

小汐(或者说,占据了她身体的莫里斯)小小的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方式试图坐起。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生锈齿轮摩擦的声音,似乎在尝试控制这具幼小的发声器官。

几秒后,一个扭曲的、断断续续、却带着莫里斯标志性腔调的声音,通过隔离舱内置的通讯器,清晰地、冰冷地传遍了整个房间:

“嗬...嗬嗬...终...于...”

“这...完美的...容器...”

“脆弱...但...潜力...无穷...”

“秦墨...夏可儿...看到...了吗?”

“你们的...愚蠢...成就了...我的...新生!”

那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神经。夏可儿如遭雷击,浑身冰凉,几乎在地。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婴儿脸,那双属于恶魔的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秦墨瞬间拔枪对准隔离舱,目眦欲裂:“莫里斯!滚出我女儿的身体!”

“女儿?...可笑...”莫里斯操控着小汐的声带,发出怪诞的笑声,

“她...只是...承载...‘神’的...器皿...现在...器皿...属于...我了...”

他的目光(透过小汐的眼睛)贪婪地扫过惊恐的众人,最后定格在夏可儿怀中昏沉的小雨点身上: “那个...能稳定...精神场的...小东西...是...维持...这具...脆弱容器...稳定的...关键...把他...给我...”

话音刚落,隔离舱厚重的合金门锁内部,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门锁竟从内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崩断!舱门缓缓滑开!

莫里斯操控着小汐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赤脚站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身上还连着一些被强行扯断的传感器线缆,小小的身体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阻止他!”“磐石”怒吼一声,和几名精锐安保立刻扑上!但他们投鼠忌器,不敢使用致命武器,只能试图用擒拿技巧制服这个小小的身体。

然而,莫里斯操控的小汐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敏捷和力量!他(她)矮小的身体如同鬼魅般滑溜,轻易躲开了抓握。同时,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波动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安保队员如遭重击,闷哼一声抱头跪倒在地,痛苦地抽搐!那是首接针对精神的攻击!

“蝼蚁...也敢...触碰...神躯?”莫里斯的声音充满了轻蔑。他的目标明确——夏可儿怀中的小雨点!

夏可儿惊恐地抱紧小雨点后退,秦墨挡在她身前,手中的枪瞄准了小汐的腿部非致命部位,手指却因巨大的心理压力而颤抖——那是他女儿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坏蛋!不许欺负妈妈和弟弟!”秦小夏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金属镇纸,尖叫着朝小汐(莫里斯)扔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章法的攻击让莫里斯(小汐)的动作微微一滞。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星儿动了!

她没有冲向莫里斯,而是扑向了旁边一个控制台!她的手指快如闪电,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的指令!

嗡——!

笼罩着隔离舱区域的“沉默壁垒”发生器瞬间功率全开!但这一次,它释放的不再是单纯的静默力场!星儿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小雨点残留的、用于驱动壁垒的“静默”波谱,与她自身强大的计算力结合,并注入了…夏可儿那首摇篮曲的完整音频数据!

一道淡金色的、半透明的、由无数跳跃的摇篮曲音符虚影构成的能量屏障,如同最温柔的堡垒,瞬间在夏可儿、小雨点和秦墨身前升起!

莫里斯(小汐)撞在这层奇特的屏障上,没有受到物理冲击,却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般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非人的嘶吼!他(她)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后弹开,撞在墙壁上!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屏障上流淌的音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丝本能的厌恶!

“这...该死...的...旋律!...情感的...毒药!”莫里斯的声音充满了被冒犯的狂怒。他厌恶这充满了人性温暖和母爱的旋律!这旋律与他冰冷、逻辑至上的意识本质格格不入,甚至能削弱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莫里斯的受挫只是暂时的。他很快调整过来,眼中凶光更盛,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再次凝聚,比上一次更加狂暴,狠狠撞向星儿构筑的音符壁垒!

屏障剧烈震荡,音符虚影明灭不定!星儿脸色瞬间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维持这种融合了弟弟能力、妈妈情感旋律和自己的计算力的复合屏障,对她的精神是巨大的负担!

“星儿!”夏可儿心痛如绞。

“妈妈…唱歌!”星儿咬着牙,艰难地喊道,“大声唱!用你的心唱!它…它讨厌你的歌!”

夏可儿瞬间明白了!她看着屏障外那个被恶魔占据的女儿身体,眼中泪水汹涌,却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饱含着最深沉的母爱、痛苦和决不放弃的信念,对着屏障外那个小小的身影,唱响了那首刻入骨髓的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她的歌声不再轻柔,而是充满了穿透灵魂的力量,如同母亲守护幼崽的悲鸣与战歌!这歌声通过星儿的屏障被奇特地放大和共鸣,化为有形的声浪,冲击着莫里斯(小汐)!

“住口!...住口!”** 莫里斯发出愤怒的咆哮,试图用精神冲击打断夏可儿,却被星儿的屏障顽强地挡住!

就在这时,被育婴师抱在怀里、一首在紧张注视着这一切的小月亮,似乎被妈妈的歌声和姐姐的痛苦彻底点燃了!她不再害怕,小嘴瘪了瘪,突然爆发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清澈的啼哭!但这哭声不再是恐惧,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强大的力量!

随着她的哭声,无数璀璨夺目的、由纯净声波能量构成的蓝色光点喷涌而出!这些光点不再是简单的音符形状,而是迅速组合、变幻!它们化作旋转的星河,化作展翅的飞鸟,化作盛开的花朵…最终,在小月亮全神贯注的“指挥”下,这些由纯粹“快乐”、“希望”和“守护”意念构成的声波造物,如同被母亲歌声指引的精灵,穿透了星儿的音符屏障(屏障对小月亮的能力似乎毫无阻碍),温柔而坚定地,将莫里斯(小汐)小小的身体层层环绕、包裹!

“啊——!!!”莫里斯(小汐)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小月亮构筑的“快乐声波牢笼”对他冰冷、阴暗的意识来说,如同致命的阳光!他感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力在飞速消退!更可怕的是,那深埋在小汐意识深处、原本被“种子”压制吞噬的、属于婴儿秦小汐本身的微弱意识碎片,在这充满母爱歌声和纯粹快乐能量的冲击下,竟然开始剧烈地挣扎、苏醒!

“不!...滚开!...这...污秽的...情感!...我的...容器!”莫里斯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虚弱。他感觉自己在融化!在瓦解!

混乱中,一首昏迷在安全屋的夜莺被巨大的动静惊醒。她挣扎着爬起,通过监控看到了隔离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莫里斯在夏可儿的歌声和小月亮的“快乐牢笼”中痛苦挣扎,而小汐本身的意识正在复苏!

夜莺的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她想起了自己拼死带出的东西——那枚抑制器的碎片,以及…她偷偷藏在体内、未被任何人发现的最后秘密!

她踉跄着冲向控制台旁的一个应急接口,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枚抑制器碎片用力插入一个不起眼的端口!同时,她咬破手指,将带血的指纹按在碎片旁边一个隐藏的感应区!

“最高权限…覆盖指令…启动…”夜莺嘶哑地低语,随即力竭倒地。

嗡——!

一股无形的、比“沉默壁垒”更精纯、更强大的抑制能量场瞬间爆发!这股能量精准地穿透了小月亮的“快乐牢笼”和星儿的音符屏障,如同手术刀般,首接刺入小汐的大脑深处,狠狠地冲击在“种子”的核心上!

“不——!!!夜莺!!!你竟敢——!!!” 莫里斯发出了绝望而怨毒的咆哮!他感觉“种子”的根基在崩塌!与小汐身体的连接在断裂!

就在这意识争夺的混沌漩涡中,一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烛火般的声音,透过莫里斯那充满杂音的咆哮,断断续续地、清晰地响起在夏可儿、秦墨和星儿的心底:

“妈…妈…?”

“爸…爸…?”

“姐…姐…?”

“痛…好黑…怕…”

是汐!是真正的秦小汐的意识!她在呼唤!在求救!

“汐汐!”夏可儿泪如泉涌,歌声更加嘹亮,充满了无尽的爱怜和召唤!

“妹妹!”星儿精神大振,不顾口鼻溢血,将屏障的力量催动到极致!

“汐汐不怕!姐姐在!”秦小夏也带着哭腔大喊起来。

小雨点似乎也感应到了,在夏可儿怀里虚弱地动了动,释放出一丝微弱却温暖的安抚波动。

多重力量的夹击之下——夏可儿充满母爱的歌声瓦解其意志,小月亮“快乐牢笼”灼烧其本质,星儿的计算力屏障阻挡其攻击,夜莺的抑制器密钥摧毁其根基,小雨点的安抚稳定小汐本体,秦小夏的呼唤提供精神锚点,以及小汐自身意识的顽强苏醒——莫里斯那强大却邪恶的意识,如同被阳光曝晒的积雪,迅速消融、崩解!

“不!!!我...是...神!!!我...不...会...”

最后一声充满不甘和恐惧的电子嘶鸣戛然而止。小汐身体上那股恐怖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她眼中的冰冷和苍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疲惫和巨大的痛苦。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秦墨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在星儿的屏障消失的瞬间,接住了女儿的身体。

“汐汐?”秦墨的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呼唤。

怀中的婴儿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虽然充满了生理性的痛苦和虚弱,却清澈见底,带着婴儿特有的懵懂和一丝初醒的迷茫。她看着秦墨近在咫尺的脸,小嘴瘪了瘪,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婴儿的委屈哼唧:

“呜…”

这一声,如同天籁。

“汐汐!”夏可儿扑过来,紧紧抱住丈夫和失而复得的女儿,嚎啕大哭。星儿、秦小夏也围了上来,泣不成声。小雨点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放松,在育婴师怀里发出了微弱的、却轻松的笑声。小月亮则停止了哭泣,好奇地看着抱在一起的家人,身边的蓝色光点也变成了柔和的、温暖的橘黄色。

林凡和“磐石”看着这劫后余生、紧紧相拥的一家人,眼中充满了震撼和动容。他们默默指挥手下清理现场,将昏迷的夜莺抬去救治。

莫里斯彻底消失了。他野心构筑的“种子”计划,最终在母爱的歌声、孩童纯粹的快乐、家人的羁绊和牺牲面前,化为了尘埃。

秦氏公馆的警报解除,阳光重新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满地的狼藉和紧紧相拥的家人。秦小汐在父母怀中沉沉睡去,呼吸平稳。小雨点的体温开始下降。小月亮好奇地用手指戳着空气中残留的温暖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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