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灯光彻夜长明。温舒宁和妈妈在医生特许的短暂探视时间里,隔着玻璃看到了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爷爷。老人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安静得让人心碎。但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曲线,无声地宣告着生命的顽强。
接下来的几天,温舒宁向学校请了假,和妈妈轮流守在医院。冷洵也几乎放下了所有事情,默默地陪在身边。他联系了熟悉的神经内科专家进行远程会诊,详细询问病情和治疗方案;他跑前跑后办理各种手续,准备住院必需品;他在温舒宁和妈妈累极的时候,让她们去休息,自己则安静地守在病房外;他会在温舒宁情绪低落时,递上一杯热牛奶,或者只是握着她的手,给予无声的力量。
“冷洵这孩子……真是……”妈妈看着冷洵忙前忙后的身影,偷偷抹着眼泪,对温舒宁说,“宁宁,你……要好好珍惜。”
温舒宁看着冷洵在护士站低声询问爷爷情况的挺拔背影,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和踏实感。在最黑暗无助的时刻,是他稳稳地托住了她摇摇欲坠的世界。
一周后,爷爷的情况稳定下来,从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虽然半边身体还不太能动,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但意识清醒了。看到温舒宁,他浑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费力地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手。
温舒宁连忙上前握住爷爷枯瘦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爷爷……”
“宁……宁……”爷爷含糊地叫着她的名字,嘴角努力地想向上弯起,“别……哭……爷……没事……”
温舒宁用力点头,将脸贴在爷爷的手背上,感受着那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爷爷的康复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复健、针灸、语言训练……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温舒宁利用在医院陪护的碎片时间,争分夺秒地看书、整理在社区中心的个案笔记。冷洵则成了爷爷的“专属后勤部长”,负责送饭、联系护工、接送温舒宁的妈妈。
一天傍晚,温舒宁推着轮椅,带爷爷在住院楼下的花园里晒太阳。夕阳的余晖暖暖地洒在爷孙俩身上。
爷爷的精神好了许多,含糊不清地问:“宁宁……那个……后生……冷……”
“冷洵学长。”温舒宁替他说完,脸上不自觉地浮起温柔的笑意。
“好……好……”爷爷用力地点着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只能动的手轻轻拍了拍温舒宁推着轮椅的手背,“对……你好……爷爷……放心……”
温舒宁的眼眶瞬间了。她蹲下身,将脸靠在爷爷的膝盖上,声音哽咽:“嗯,爷爷,他对我很好……特别好。”
爷爷粗糙的手掌,带着暖意,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夕阳的金光将祖孙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温情和释然。
爷爷出院回家休养那天,温舒宁和冷洵一起送他回去。老屋依旧,但气氛却不同了。妈妈忙前忙后地收拾着,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
温舒宁安顿好爷爷,走到院子里透口气。冷洵跟了出来,站在她身边。暮春的风带着花香,拂过脸颊。
“学长,”温舒宁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轻声说,“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没有你,我……”
“舒宁,”冷洵打断她,转过身,面对着她。夕阳的余晖为他清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盛满了温柔和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不用谢。”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开她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的触感带着电流般的暖意。“陪伴你,照顾你和你关心的人,是我心甘情愿,也是……我的荣幸。”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深情和坚定,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
“舒宁,你是我生命里,最想守护的星光。”
“我想一首这样陪着你,走过所有的风雨,也共享所有的阳光。”
“你愿意……给我这个永远守护你的机会吗?”
晚风似乎都静止了。温舒宁的心跳骤然停止,随即以更猛烈的速度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她看着冷洵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爱意和郑重其事的请求,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仪式,只有最朴素的承诺,最真挚的心意。经历了生死考验,经历了风雨同舟,这份感情早己超越了最初的悸动,沉淀为生命中最深的依恋和信任。
她不需要任何犹豫。
温舒宁含着泪,嘴角却向上扬起,绽放出一个无比璀璨、无比幸福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主动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冷洵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冷洵也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整个人紧紧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夕阳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长,融合在一起,仿佛一个永恒而温暖的符号。
晚霞漫天,花香浮动。两颗历经风雨、彼此照亮的心,终于在此刻,找到了最安宁、最踏实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