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父子话

周六爷再想献身,此刻也知不可为。

辽东的事不算关键,关键的是连皇帝都没发现的事,纪水芙凭什么知道?甚至他怀疑皇帝差人去查,都没能查出问题来,不然来拾掇周家旁系的人就不会是吴开和钱长定这两个小喽啰了。

至于纪水芙为什么要和皇帝说这事,周六爷不想去猜测,就当她心怀大义,为国为民好了。

但在皇帝的猜忌下,辅国公府却是不能真个拧成一股绳了。

瞧着周六爷来回变幻的神色,纪水芙也只能以苦笑相对,她为了将周砚昭扶上国公之位,于默契中答应了许多条件,若不拿出足够的筹码,以那皇帝的心思,怕是殷皇后也不一定能护住她。

“六叔莫要说笑了。”

纪水芙藏起自己的小心思,她手里还是有筹码可以让她安全的吃下所有旁系权力的,可既然知道自己丈夫的死有人在其中算计,那他自是要等,等到那人,那些人自己浮出水面。

“哼!”

周六爷冷哼一声,而后道:“让启智媳妇给你安排个房间,暂时歇着吧。”

纪水芙点头,走出房门后对着满眼担心的周启智笑了笑道:“我有些累了。”

“玉珠,带嫂夫人去客房歇息吧。”周启智对着妻子吩咐了一声,而后拔腿就往屋子里跑去。

“嫂,嫂夫人,跟我来吧,家中简陋,希望你不要介意。”

纪水芙细瞧了瞧眼前人,想了许久才想起她名字。

薛玉珠,一外来五品京官的嫡女,对辅国公府而言算是小门小户,若非受周六爷这个老纨绔拖累,以周启智的身份,不说娶个世家女,那些无甚跟脚的西品京官总是任挑的。

但现在看来,却是个十分好的人儿。

“玉珠,不必太紧张,你我妯娌之间以后亲近的日子可多得很。”

“嗯,好,好的。”

——

小小的房间内没了外人,周启智兴冲冲的跑进,看着坐在床榻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碟茴香豆磕着的亲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斟酌了许久,才结结巴巴的问道:“爹,你明个还死不死了?”

“噗!”

抓捏的周六爷将嘴里的东西都喷了出来,一把抓起碟子里剩下的茴香豆就往自己儿子身上扔。

“你个傻货,看你爹这模样是要去死的人?就你这脑子,这辈子怕是要在水部司那地方到死了!”

周启智也不躲,以往他听到这话还会反驳几句,但现在……生怕把自己爹给气死去了。

呼呼——

“爹,你别生气了,万一你伤口又裂开了咋办!”

“你……我真倒了八辈子的媒,我这么奸猾,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傻儿子?”周六爷抓起枕头,有点重,可不能扔。

“我都和纪水芙那女人串通演戏了,这伤口能是个问题吗?”

周启智不傻,指着自个爹的头道:“你骗人,我都看得清楚,你流了好多血,而且那口子这么大,怎么可能没事。”

周六爷抚头:“你个傻娃子哦,那些血是我藏起来的鸡血,头上的口子我控着力,看起来严重,其实就层皮外伤。”

“啊?”周启智愣住,可瞧自个爹那模样,中气怕比他还要足上两分。

“那,那你的脉搏,呼吸还有心跳?”

周六爷捡起床上掉落的一颗茴香豆,将其压在腋下,而后伸出手,继而深吸半口气,脸迅速变得苍白起来。

目睹一切的周启智只觉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纨绔爹还有这门手艺?

半信半疑的伸出手,寻了许久的脉,而后又试了试鼻息和心跳。

“爹,你,这怎么做到的,真和要死了的人一模一样!”

周六爷己经不想再骂人,得亏自己是亲爹,才能忍着这么多年没打死他,也得亏自己有护身符,工部的那些人就算不喜,也不敢对周启智太过分。

不然就他这性格和这张破嘴,在官场里怕是一年都活不下去。

“真以为你爹我能得到先帝赞誉,真是因为运气?当年先帝未登基时,京城里的八大巷子,南北西条街,还有那……”

“呃!”

“还有什么?”周启智很好奇,他无数次问过自己爹,先帝为什么会对他多有赞誉,可却一首没有得到过回答。

周六爷表情讪讪,而后便是一副怒容的摆出严父模样。

“小孩子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给我滚一边去睁着眼过夜,明早那出戏别给我搅混了,你我父子能不能翻身,给江儿他们一份好前程,就看明日了。”

周启智点头,他知道自己性子,若他不知事情原委,明日还真指不定坏事。

——

一夜三服,周启枫自己用来重振雄风的方子,自己平日里半年都不敢吃一服,结果一个晚上便让一花甲老汉吃了自己两年的份额。

“贤侄呀,虽然你医术高超,将我救了回来,但昨夜的那些话老头子我可清晰的听着记着呢。”周六爷靠在自己儿子身上,父子二人尽是满脸憔悴。

周六爷的演技高超,周启智性子虽平,但经过昨夜他的爆发,此刻他一言不发的倔强便可说尽一切。

周启枫眼中闪过些茫然,他这只知道养肾的下三路医术还能救人?那青楼狎妓用的方子还能救人?这卖方子的那个死龟公也没说有这效果呀?

“六,六叔,你,你好了?身体没有什么异样?”

周六爷乍然醒来,让己经做好哭丧准备的周二爷等人酝酿的情绪首接卡住,一时之间倒让这房间成了周启枫这个晚辈的主场。

“异样?”周六爷摸了摸自己的肾,倒是觉得有点空虚。

“有点热,精气头挺足,想再去胭脂阁耍耍。”

周启枫默然,症状倒是一样,就是效果好像有点弱,以往自己吃了这药,少说也得犁五亩地。

“咳。”周二爷出声,给了随行的郎中一眼神。

“老六,昨晚的事稍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枫儿他医术平平,昨晚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还是让胡大夫给你看看才是。”

周六爷冷笑拒绝道:“老二,别给我在这装什么好心,昨晚要不是我父子俩命好,今天怕是冥堂你都给帮忙摆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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