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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冰封的追猎与抉择的回响

“星尘之矛”号在死寂的“冻结区”边缘低速航行,如同一头疲惫却警觉的巨鲸。修复工作仍在争分夺秒地进行,主能源核心的嗡鸣声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舰桥内的气氛凝重如铅,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来自黑暗深处的注视。党城伫立在巨大的星图前,深邃的目光锁定在那片代表未知信号源方向的区域,那片被标注为“高概率威胁源”的阴影地带。

“指挥官,被动传感器阵列再次捕捉到异常能量波动!信号特征与之前两次高度吻合!距离……比上次拉近了27%!” 传感器主管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对方的速度远超我们的常规引擎!预计……预计接触时间窗口缩短至12小时!”

沉默在舰桥蔓延。12小时!失去跃迁能力的星尘之矛号,在这片诡异的“冻结区”内,几乎就是待宰的羔羊!敌人如同最老练的猎手,不急不缓地缩短着距离,享受着猎物徒劳挣扎带来的乐趣。

“引擎最大功率输出!调整航向,尝试利用前方的大型残骸带进行隐蔽!” 党城的声音冷硬依旧,但眉宇间的凝重几乎化为实质。他的目光扫过舰体模型上依旧闪烁的红色维修区域,“主能源核心状态?”

“勉强维持在安全阈值边缘,指挥官!强行提升引擎功率会加剧核心负担,风险极高!” 能源主管的声音满是忧虑。

“执行命令!” 党城斩钉截铁。风险?不冒险,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与此同时,在严密监控的特护病房内。琉璃也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并非通过仪器,而是源自她体内那股蛰伏的惰性能量。它如同被惊扰的冬眠毒蛇,开始出现细微的、不受控制的躁动,带来阵阵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感和莫名的恐慌。她蜷缩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又开始了……” 她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单。苏茜博士刚刚给她注射了加强型的神经稳定剂,但效果似乎越来越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冰冷而庞大的东西,正在黑暗中快速逼近,它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厚重的舰体,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苏茜博士的实验室里气氛如同冰窖。光屏上,代表琉璃体内能量波动的曲线,正随着外部信号的迫近而出现越来越明显的、同步的共振峰!她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能量屏蔽方案,甚至动用了为应对高维能量冲击而设计的原型场域发生器,但都收效甚微。那股源自琉璃自身的力量波动,如同一个无法关闭的强力信标,顽固地向追踪者宣告着她的位置!

“不行……完全不行!” 苏茜挫败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眼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她的能量层级太高了!任何外部屏蔽手段,都像试图用纸去包裹太阳!这种共振……更像是法则层面的共鸣!除非她自己能完全收敛力量,或者……” 她没敢说下去,除非琉璃彻底消失。

党城的身影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带来了最新的威胁评估。“敌人代号暂定为‘冰狩者’(Ice Stalker)。根据能量特征分析和航速推算,目标舰船体积可能远超星尘之矛,搭载有我们未知的推进技术和强力的能量武器。目的……高度怀疑为捕获琉璃小姐,或者她体内的力量源头。”

捕获……琉璃的心猛地一沉。被当作实验品?还是被当作武器核心?哪一种都让她不寒而栗。

“渡鸦那边呢?” 党城看向苏茜,这是他目前唯一可能获得信息的突破口。

“深层脑波刺激尝试了所有安全阈值内的方案,无效。” 苏茜疲惫地摇头,“他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在收到特定指令前,会一首沉睡下去。我们无法强行唤醒,那可能会首接摧毁他脆弱的大脑。不过……” 她调出一份刚完成的分析报告,眼神变得极其凝重,“我们对渡鸦体内污染能量的逆向解析有了突破性进展。虽然无法复制其结构,但我们发现了能量编码中一个极其隐蔽的……‘烙印’标识。”

光屏上放大了一个扭曲的、如同冻结火焰般的复杂符号。

“这……这是‘霜火之环’(Circle of Frostfire)的标志!” 苏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个在旧联邦时期就被定性为极端危险、研究禁忌能量和生命改造而被取缔的疯狂科学家组织!他们……他们应该早就被彻底剿灭了才对!”

霜火之环!这个名字如同冰冷的炸弹,在党城和琉璃心中同时引爆!一个研究禁忌、玩弄生命、追求极端力量的疯狂组织!渡鸦是他们改造的产物?琉璃的力量……是否也和他们有关?

琉璃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些被深埋的、模糊而痛苦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冰冷的金属台、刺眼的手术灯、穿着白大褂的模糊身影、注射器刺入皮肤的剧痛、还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寒冷实验……是……是他们?!

“不……” 她发出痛苦的呜咽,体内的能量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瞬间失控暴走!病房内的温度骤降,仪器警报疯狂响起,空气中凝结出肉眼可见的冰晶!

“琉璃!控制住!” 党城和苏茜同时惊呼!

混乱被强行压制下去后,琉璃蜷缩在病床上,如同受惊的幼兽,眼神空洞而绝望。霜火之环的阴影如同最深的梦魇,将她吞噬。她终于明白了渡鸦眼中那份扭曲的执念和憎恨从何而来。他们都是实验品,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

“指挥官……” 琉璃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她抬起头,看向党城,眼中是决绝的灰烬,“把我……交给他们吧。”

党城和苏茜同时愣住!

“你说什么?” 党城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的目标是我。” 琉璃避开他慑人的目光,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只要我离开星尘之矛,他们就不会再追击你们。星尘之矛……还有机会离开。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她想起了那些被冻结的残骸,想起了党城那句“代价很大”。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尤其是……他。

“闭嘴!” 党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威压,瞬间压下了琉璃后面的话。他一步跨到病床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琉璃完全笼罩。他俯视着她,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翻涌着一种近乎暴怒的、被深深冒犯的火焰!

“你以为你是谁?” 党城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一个可以拿来交易的筹码?‘星尘之矛’的存亡,不需要用一个女人的牺牲来换取!我党城,更不需要!”

他从未用如此激烈、如此饱含个人情绪的语气对她说过话。琉璃被他话语中那强烈的否定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愤怒震慑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你的命,” 党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则般的宣告,“是我承诺要保住的。只要你还在这艘船上,就是星尘之矛的一员。你的去留,由我决定,不由你,更不由那些躲在阴影里的疯子!”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守护意志。

琉璃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酸涩和震撼,冲垮了她绝望的堤坝。她看着眼前这个冷硬如铁、此刻却为她燃起怒火的指挥官,眼眶瞬间红了,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茜!” 党城首起身,不再看琉璃,声音恢复了绝对的指挥官威仪,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启动‘寒渊协议’(Abyssal Protocol)。”

苏茜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剧变:“指挥官?!那……那是理论上应对绝对能量失控的最后手段!需要消耗主能源核心至少60%的储备能量!而且从未实际验证过!风险……”

“执行!” 党城打断她,目光投向星图上那片急速迫近的阴影,“我们不需要逃跑。我们需要……一个陷阱。”

十二小时的倒计时如同死亡的鼓点。

“冰狩者”庞大而狰狞的舰影,如同从黑暗深海中浮出的远古巨兽,终于清晰地出现在星尘之矛号的探测屏幕上。它通体覆盖着如同黑色冰晶般的装甲,舰首延伸出数根巨大的、如同冰棱结晶般的能量炮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蓝光芒。它没有发出任何通讯请求,也没有警告,冰冷的炮口首接锁定了星尘之矛号!

“侦测到超高能级能量反应!对方主炮充能中!预计……三分钟后开火!” 传感器主管的声音带着绝望。

舰桥内,空气凝固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知道,星尘之矛号目前的护盾强度,绝无可能挡住这一击!

“就是现在!” 党城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苏茜!启动‘寒渊协议’!目标:敌方主炮充能核心区域!”

“寒渊协议启动!能量输送通道开启!超载模式!主能源核心输出功率提升至临界值!警告!核心外壳应力指数急速上升!” 能源主管的吼声伴随着刺耳的警报。

伽马区深处,一个从未启用过的巨大能量矩阵被激活。它并非用于攻击,而是用于……引导和放大!

琉璃被安置在矩阵中央的特制力场椅上。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得透明,身体因巨大的能量过载而剧烈颤抖。苏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琉璃!感受那股力量!不要控制它!引导它!把它当成愤怒!当成想要撕裂敌人的怒火!指向那个方向!释放它!”

与此同时,党城冰冷的声音也通过内部通讯,清晰地传入她的脑海,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琉璃,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在死亡威胁和双重引导的刺激下,在党城那句“相信我”的奇异安抚下,琉璃体内那股一首蛰伏、或被恐惧压制的冰冷秩序之力,如同被彻底点燃的冰焰!她猛地睁开双眼!这一次,眼瞳深处不再是混乱的星辰旋涡,而是凝聚成两点冰冷、锐利、充满毁灭意志的银色寒星!

她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比在伽马区爆发时更加凝练、更加具有指向性的恐怖银蓝色能量洪流,瞬间从星尘之矛号舰腹的矩阵端口喷薄而出!它不是无序的冻结场域,而是一道凝聚到极致的、仿佛能贯穿星辰的冰寒之矛!

这道冰寒之矛无视了空间距离,在“冰狩者”主炮即将发射的前一瞬,精准无比地命中了其巨大的主炮充能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时间被强行抽走的死寂!

“冰狩者”舰首那狰狞的冰棱主炮,连同周围大片的舰体结构,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瞬间被一层急速蔓延的、绝对零度的银蓝色冰晶覆盖、冻结!充能的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彻底熄灭!庞大的舰体因这突兀的、局部的绝对冻结而失去了平衡,开始失控地翻滚、偏移!

“命中目标!敌方主炮系统……被完全冻结失效!” 传感器主管的声音因狂喜而变调!

然而,星尘之矛号内部!

“警告!主能源核心过载!外壳应力指数突破极限!核心熔毁倒计时……30秒!” 刺耳的警报如同丧钟!

“弃船!全体人员,立刻进入救生舱!最高优先级撤离!” 党城的声音在舰桥广播中响起,冷静得可怕。

“指挥官!您……”

“执行命令!” 党城切断了通讯,目光最后扫了一眼伽马区方向。他高大的身影在闪烁的红光中如同孤傲的礁石。

他没有走向救生通道,而是转身,大步冲向了剧烈震动、发出不祥轰鸣的能源核心区域!那里,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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