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多出来的姑奶奶和表少爷是从哪来的。
只有一个在府中久了的下人犹豫道,“只记着个多年前磕了脑袋失忆和老爷走散的,不知是不是这位姑奶奶。”
林太医疑惑,“院使大人,下官同崔大人是旧识,想去瞧瞧这位贸然上门的姑奶奶。”
杜院使挥了挥手,示意他去,自己则专心写着药方。
林太医跟着下人往前厅走,才至前厅,就见一个妇人上前抱住他哭嚎,“兄长,我的兄长哟!你不知道我在外吃了多少苦才能找到你。”
妇人瞧样子过得不太好,微黑的肤色,些许霜白的鬓角,两只手上布满老茧子。五官却不普通,大方而又明艳,瞧着真同崔秉恩有几分相似。
可既是兄妹,怎么可能认不得兄长的长相。
妇人还在哭泣,诉说着自己的苦痛,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全都擦在林太医的衣服上,给林太医都恶心得不轻。
他向后退了两步,妇人又黏上来,继续哭,“兄长!兄长,你是不是不想要认我了,嫌弃我给你丢人了。”
“夫人。”林太医忍着脾气,“我不是你兄长。”
妇人泣泪,“瞎说。”
身旁下人跟着劝,到底没敢认这姑奶奶,只疏离喊“夫人”,“夫人,这真不是老爷,他是给堂姑娘看病的太医。”
妇人停下哭泣,一把推开林太医,“你怎么不早说。”
林太医继续忍,“这位夫人,不知您姓甚名谁?为何会找到这太师府。”
妇人扫了眼周围的人,看着她时眼神全都是警惕,她道,“我叫崔珺琬,是崔秉恩双生的妹妹。多年前我与兄长出游,不慎落入湖里被石头撞了脑袋导致失忆,导致和兄长走散。”
旁人或许不晓得,但林太医作为崔秉恩这么多年的老友了,自然很清楚他有个叫崔珺琬的胞妹。当年,崔秉恩差点就想为他俩做媒,只可惜,刚起了这个心思,崔珺琬便不见了。
这会儿,林太医左右瞧着这妇人看,从多年的风霜里依稀辨出她的旧模样,朦胧间,竟是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傲若白梅的姑娘,脸上不免带上了惊骇。
崔珺琬扬起脸来,不知怎的露出个笑模样,倒是又把林太医给吓了个半死。
“那,那你这些年都怎么过的?”林太医的目光不由落在崔珺琬身旁的年轻男子上,长相同崔珺琬没几分相似,一副文弱书生气,五官都有些过分秀气了。
崔珺琬拉过年轻男子,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儿路闻声,我失忆的这些年,被卖到了一户人家做工。做了几年工,就认识个账房先生,后来便有了闻声。”
“再然后,儿他爹因为一场事故没了命,我不慎又摔了一次,便歪打正着地有了记忆,不过只是零零散散的。只记得我有两个哥哥,便带着闻声来投奔了。”
“倒是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我二哥哥竟然己经发达成这样了。”
她把那么多年的事情都只浓缩成了一句话,言语也是淡淡,看起来对那些年的遭遇称不上挂怀,包括对活在她口中的亡夫,听着也不太上心。
倒是最后一句,能听出她满满的欣羡,下人心中轻嗤,更不觉她是什么姑奶奶了。
林太医试探问,“那你现在记忆还没恢复?”
崔珺琬像是担心记不起来就没法来这儿享荣华富贵,连忙道,“记着记着,认错兄长不是正常,我同他快二十年没见,都不知他现在还记不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在了。”
林太医讪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拿面前的崔珺琬如何了,毕竟他也弄不清崔秉恩对这个妹妹是什么态度。
倒是崔珺琬很自来熟,“她说你是来来给府里堂姑娘看病的,那这个堂姑娘便该是我大哥的女儿吧?她这是怎的了,要不要我这个做姑姑的去瞧瞧?”
旁人不喜她的做派,她的身份还没经由人确定呢,便己经自来熟地称呼自己为姑姑。若是骗子还好,老爷自不会心慈手软,还可以震慑日后想要攀附崔府的人。
可若真是什么姑奶奶,那才叫人觉着晦气。
林太医哪能真让这还没搞清楚身份的人进内宅,还去看崔秉恩的侄女,只敷衍几句。怕崔珺琬后面吵闹不休,还叫下人去后厨拿些茶水点心先安抚一下。
左右崔府不缺这些,林太医也能差使这些下人。
只是左等右等等不到这府上真正能理事的,他心头又有些埋怨崔秉恩怎么不知道娶个夫人回来管这些事情。
另一边的杜院使不见他人影,也是又遣人去找他。
林太医瞅着看起来安分了的两人,到底没多想,还是选择先去应付上司。
只是哪曾想,刚见着上司,还没来得及问青时这病如何了呢。
就听到外面咋咋呼呼,又闹腾的声音,最后只见崔珺琬带着儿子猛地冲进来,“我只是想来看看我侄女,你们都拦着不让我见!你们真是黑心肝的,丧尽天良。今天能不让我见侄女,明天是不是就能要了我的命。”
林太医浑身都哆嗦着,看起来是气得不轻,“你,你,你!”
杜院使皱着眉,也是不喜今日所看见的一幕,正想开口,有个年轻女声响起。
“姑娘说,想看看这位姑姑。”听到这声,众人都看过去。青时身边的侍女阿冉推开房门,朝着这边望来。
崔珺琬喜笑开颜,拉着儿子就要挤。只是才到门口,阿冉又拦了下来,“这位怕是不方便进去。”
她话说得客气,但崔珺琬眉头一挑,就又要发作。倒是路闻声劝住他,和气道,“算了,娘,表妹要看您,您进去便是,我在门外等着就好。”
阿冉多扫了一眼路闻声,未免过于秀气标志了,若非男性特征明显,倒像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不似崔珺琬,和崔家其他人也找不出一处相同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父亲那边血缘太强了。
阿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