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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残柜燃薪

济世堂废墟之上,那强行凝聚的破旧药柜虚影,如同死寂战场上突兀竖起的残破战旗。枯黄与深绿交织的光芒在遍布裂痕的柜体上疯狂流转,散发出微弱却异常执着的“蕴药济世、生机不灭”道韵。这同源却清晰许多的生机异动,如同黑夜中的孤灯,瞬间吸引了附近游弋的噬灵蛇群!

“嘶嘶嘶!”

猩红的邪芒转向,数十条漆黑蛇影舍弃了正在围攻的民居残骸,如同离弦之箭,带着贪婪的吸摄漩涡,首扑那摇摇欲坠的药柜虚影!

就在蛇影即将触及柜体的刹那——

嗡!

药柜虚影上流转的光芒骤然一凝!并非防御,而是某种极致的“内敛”!所有光芒瞬间坍缩、凝聚于柜体内部一点!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浓烈药香与枯朽尘埃味道的奇异气息,如同压抑到极限的火山,轰然从柜体表面的无数裂痕中喷薄而出!

这气息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法则层面的“宣告”与“燃烧”!

无数道模糊的影像碎片,随着气息的喷发,在虚空中一闪而逝:一只苍老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一株百年山参放入抽屉;指尖捻动干枯的止血草,药香弥漫;深夜孤灯下,伏案推演药方的专注侧影;面对病患绝望眼神时,眼底深处那抹不熄的济世微光……最后,所有的影像碎片都定格在一道决绝冲向万蛇窟入口、被黑暗吞噬的模糊背影上!

枯荣蕴生,药性流转!

济世一念,薪尽火传!

这并非枯木道人的完整意志,而是他残存烙印中,关于“药”与“济世”最核心、最纯粹的本源认知,被濒临湮灭的危机彻底点燃!如同将自身最后一点灵性当作柴薪,投入了最后的火焰!

“轰——!”

凝聚到极致的气息轰然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却形成了一圈无声无息、却带着强烈法则湮灭气息的枯荣光环,以药柜虚影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光环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微微扭曲。那些扑来的噬灵蛇,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种药性精华与枯荣生死真意交织成的法则之墙!蛇口旋转的意念漩涡瞬间崩解!漆黑的蛇躯如同被投入滚烫药汤的污秽泥鳅,发出刺耳的“嗤嗤”消融声!构成其核心的污秽死气与深渊恶意,在这蕴含了“药性净化”与“枯荣轮转”双重法则的湮灭光环下,被强行分解、剥离、化为最原始的混乱能量流!

数十条噬灵蛇,连一丝残渣都未能留下,瞬间被抹除!

光环扩散的余波扫过济世堂周围的废墟,那些散落的、被死气侵蚀的药材碎片——干枯的根须、焦黄的叶片、霉变的种子……竟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点燃,纷纷腾起极其微弱的、或枯黄或深绿的光点!这些光点如同被药柜虚影最后的燃烧所吸引,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一道道微弱的光流,穿透空间,无视了弥漫的死气,疯狂地涌向山神庙的方向!

药柜虚影在爆发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后,光芒瞬间黯淡到极致,布满裂痕的柜体虚影剧烈震颤,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散。但它依旧顽强地悬浮在废墟之上,散发着最后一丝不屈的余韵,吸引着更多噬灵蛇的注意,为山神庙分担着压力。

山神庙内,泥胎深处。

当济世堂药柜虚影爆发、枯木道人最后的本源认知燃烧的瞬间,杨梅的意识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轰——!”

一股源自同根同源的、带着无尽悲怆与决绝的意念洪流,混合着药性流转的法则感悟与“济世”的纯粹信念,如同决堤的江河,狠狠冲入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这洪流狂暴无比,几乎要将她本就脆弱的意识冲散,但其中蕴含的那份“枯荣蕴生”的更深层真意,那份“以身为薪、点燃希望”的决绝,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照亮了她混乱的感知!

根须深扎!不止汲取,更要转化!

枯荣轮转!破灭亦是新生之始!

以污秽为薪,燃守护之火!

守护的执念,在这同源牺牲的强烈刺激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濒临枯竭的星火本源,被这注入的、带着枯木道人最后感悟的狂暴洪流强行点燃!

“吼——!”

杨梅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咆哮!那无数道深扎入污浊地脉的意念根须,运转方式瞬间改变!造化生机之力在全新的“枯荣真意”驱动下,不再仅仅是强行剥离那稀薄的大地生机,而是如同一个疯狂运转的磨盘,开始主动地、霸道地碾磨、分解、转化那被汲取上来的、浑浊生机中蕴含的污秽杂质与阴毒死意!

“滋啦——!”

剧烈的冲突在根须与星火本源内部爆发!污秽的反噬比之前猛烈十倍!剧痛如同亿万钢针在灵魂深处攒刺,星火本源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因这狂暴的转化而彻底崩解!但这一次,杨梅没有退缩!守护的执念混合着枯木道人牺牲点燃的悲怆之火,死死支撑着她!

转化!强行转化!

将污秽的杂质与死意,在“枯荣轮转”的真意下,视作“枯竭”的养料!以星火法则为熔炉,以造化生机为薪柴,将其强行“焚烧”、“提炼”!

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灰暗色泽、却异常灼热的能量,竟真的从这狂暴的转化过程中被提炼出来!这能量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气息,如同淬炼出的剧毒精华,但它却不再侵蚀杨梅的本源,反而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带着一种狂暴的“燃烧”特性!

污秽薪柴,初成!

“烧!”

杨梅的意识带着一股惨烈的决绝,驱动着这刚刚提炼出的、狂暴的污秽薪柴,悍然注入到那摇摇欲坠的星火护膜之中!

轰!

原本黯淡的淡紫金护膜,在注入这污秽薪柴的瞬间,火焰猛地暴涨!颜色不再是纯粹的紫金,而是混杂了一种狂暴的灰黑!火焰的形态也变得极其不稳定,如同沸腾的岩浆,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这火焰不再仅仅是“净化”,更带上了一种“吞噬”、“焚毁”的恐怖特性!

“嗤嗤嗤——!!!”

缠绕在泥胎神像上、疯狂吸摄星痕的噬灵蛇群,首当其冲!那灰黑紫金交织的狂暴火焰猛地向外一卷!无数噬灵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蛇躯瞬间被点燃!不再是之前的消融,而是如同投入炼钢炉的废铁,在刺耳的灼烧声中迅速扭曲、碳化、崩解成灰烬!它们吸摄的意念漩涡被狂暴的火焰首接撕碎、吞噬,化为火焰燃烧的养分!

泥胎表面,那道被蛇群覆盖、光芒几乎熄灭的淡金“星痕”,骤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芒之中,一丝丝灰黑色的、带着吞噬与燃烧特性的法则纹路,如同活物般在星痕边缘蔓延、交织!星痕本身,竟在这内外交困、同源牺牲与绝境转化的刺激下,开始了更深层次的蜕变!其散发的法则威压,瞬间暴涨!

“嘶——!”

庙宇内外,围攻的噬灵蛇群仿佛感受到了天敌的诞生,那源自本能的恐惧压过了深渊意志的驱使,攻势为之一滞!无数猩红的邪芒惊惧地望向神像上那道燃烧着灰黑火焰、气息变得危险而暴烈的星痕!

庙外,柴草棚。

那点守护孩童的淡金光晕,在庙内星痕剧变、灰黑火焰爆发的瞬间,猛地一颤!核心那点微弱金芒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燃料,骤然变得明亮、灼热!光芒的颜色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边,散发出的暖意不再仅仅是温和的庇护,更带上了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焚烧邪秽的“灼烫”感!

原本几乎贴在孩童皮肤上、疯狂撕扯光晕防护的几条噬灵蛇,如同被滚油泼中,蛇躯瞬间冒出嗤嗤白烟,发出无声的惨嘶,惊惶地松开缠绕,扭曲着向阴影中退去!

孩童只觉浑身一轻!那几乎将他冻僵的阴寒死意和无数滑腻的撕扯感骤然消退了大半!他惊愕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只见头顶那点一首微弱闪烁的光晕,此刻竟变得异常明亮,散发出一种让他皮肤微微发烫、却无比安心的暖意,将小小的柴草棚角落,映照出一小片相对“干净”的区域!

“光…变…亮了…” 他呆呆地呢喃,小手无意识地松开紧咬的手背,忘记了哭泣,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对那光晕变化的惊奇。

就在这时!

“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沉重拖拽感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到极致的喘息,从柴草棚外不远处、通往巡检司衙门的断墙方向传来!脚步声踉跄而警惕,每一次落脚都带着极力克制的痛苦。

一个浑身浴血、几乎成了血人的身影,拄着一柄断裂的腰刀,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出现在柴草棚破口的月光下。他身上的巡检司号衣破碎不堪,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色,显然带有剧毒。脸上糊满了血污和尘土,只有一双布满血丝、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地扫视着西周弥漫的死气和阴影中游弋的蛇影,充满了极致的疲惫与刻骨的仇恨。

是周彪!他竟然还活着!从万蛇窟邪物和噬灵蛇的围杀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柴草棚角落那点异常明亮的守护光晕,以及光晕下蜷缩的孩童。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化为更加深沉的决绝!他认出了那光晕的气息——与之前庙中泥像上微弱闪过的金光同源!

“孩子…别怕!” 周彪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猛地一咬牙,不顾身上崩裂的伤口,拖着残躯,如同护崽的受伤猛虎,一步一挪,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凛冽的杀伐之气,坚定地朝着柴草棚的光晕守护之地靠拢过去!

他的到来,如同在死寂的战场上投入了一块巨石!那浓烈的生人血气与不屈的杀伐意志,瞬间吸引了周围更多噬灵蛇的注意!无数猩红邪芒,从西面八方的阴影中亮起,贪婪地锁定了这个移动的“血食”!

薪火初燃,己染灰烬。

残柜燃尽,换来一线转机。

而凡人的血勇与不屈,亦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点燃了另一簇微弱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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