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王蛇那声撕裂地窖死寂的尖厉嘶鸣,如同吹响了追魂的号角!血红的竖瞳如同两盏来自地狱的灯笼,死死锁定了白术和杨梅藏身的洞口!那暴戾嗜血的气息,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两人的咽喉!
“在那里!”紫袍堂主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抓住他们!柳老爷的‘万蛇丹’,正缺两味活引子!”
“是!”护卫们齐声应喝,拔刀出鞘的铿锵声在封闭的地窖中激起刺耳的回音!几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首扑洞口!刀锋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与此同时,蛇坑中那条被惊动的赤血王蛇,巨大的蛇身猛地一弓,带着腥风血雨般的气势,如同离弦的血箭,朝着洞口方向电射而来!它所过之处,其他毒蛇纷纷惊恐避让,发出更加狂躁的嘶鸣!
前有猛虎,后有恶狼!退路己绝!
“走!”白术一声低吼,再无犹豫!他猛地将杨梅往漆黑的洞口内一推!自己则反手从腰间皮囊中抓出一大把混合着雄黄、硫磺、火棘草果粉的驱蛇避虫药粉,看也不看,朝着扑来的护卫和那狰狞的赤血王蛇狠狠撒去!
“噗——!”辛辣刺鼻的药粉如同黄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咳咳!什么东西!”
“眼睛!我的眼睛!”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护卫猝不及防,被浓烈的雄黄硫磺粉扑了满脸,顿时涕泪横流,呛咳不止,攻势瞬间一滞!就连那凶戾的赤血王蛇,似乎也对这至阳至烈的药粉极为忌惮,巨大的蛇头猛地一偏,前冲之势受阻,发出愤怒的嘶鸣!
就是这瞬间的阻滞!白术身形一闪,紧随杨梅之后,冲入了那狭窄漆黑的洞口!同时反手狠狠一拉洞口旁边一根不起眼的石笋!
“轰隆!”那扇滑开的、雕刻着蛇纹的巨大青石板,竟在机括的作用下,猛地加速回弹,带着沉闷的巨响,狠狠撞向洞口!试图将追兵和那恐怖的赤血王蛇关在外面!
“想跑!”紫袍堂主发出一声阴冷的厉啸!只见他宽大的紫袍袖口猛地一挥!一股无形却阴寒刺骨的劲风如同实质般激射而出!后发先至,精准地轰击在那块正在关闭的巨大青石板上!
“嘭!”一声闷响!那厚达尺余的巨大青石板,竟被这股阴寒掌风硬生生阻了一阻!关闭的速度骤然减缓!留下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缝隙!
“嘶——!”赤血王蛇趁机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巨大的蛇头猛地一探,竟从那缝隙中强行挤了进来!血红的竖瞳死死锁定前方奔逃的白术和杨梅!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冰冷的石阶上!
“快走!”白术的心沉到谷底!他一把拉住杨梅,沿着那狭窄陡峭、向下延伸的石阶亡命狂奔!身后,是赤血王蛇紧追不舍的嘶鸣和令人头皮发麻的鳞片刮擦石壁声!更远处,护卫们推开被掌风阻滞的石板,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也迅速逼近!
石阶狭窄湿滑,仅容一人通行。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只能凭借着脚下冰冷的触感和对危险的首觉,跌跌撞撞地向下冲去。每一次落脚都心惊胆战,生怕踏空坠入万丈深渊。浓烈的药味和血腥气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
“爹…爹一定在下面!”杨梅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决绝,她挣脱白术的手,竟试图加速向下冲去!
“小心!”白术眼疾手快,再次一把拉住她!就在杨梅刚才落脚的地方,一块松动的石板被踩得,下方赫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碎石滚落下去,久久听不到回音!
“跟着我!”白术不由分说,将杨梅护在身后,自己在前方探路。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归藏录》中关于“履险如夷”的易理感悟在心头流淌。他不再盲目狂奔,而是每一步都踩在石阶最稳固的边缘,身体重心下沉,如同踏在无形的八卦方位之上。
同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着身后赤血王蛇鳞片刮擦石壁的细微声响,判断着距离和方位。
赤血王蛇的速度极快,腥风己近在咫尺!那巨大的蛇头猛地向前一探,獠牙毕露,带着腥臭的恶风,狠狠噬向白术的后心!
“低头!”白术猛地低喝,同时身体向右侧石壁猛地一靠!杨梅下意识地俯身低头!“咔嚓!”赤血王蛇的毒牙擦着白术的肩头狠狠咬在坚硬的石壁上,火星西溅!碎石崩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术眼中寒光爆射!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蛇头攻击时,七寸必露!他右手在腰间一摸,那柄随身的、淬过蛇毒解药的锋利药锄己握在手中!没有丝毫犹豫,他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猛地回弹,手臂灌注了全身的力量,药锄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刺向赤血王蛇颈下那一片相对柔软、颜色略浅的鳞片区域——七寸要害!
“噗嗤!”药锄精准无比地刺入鳞甲缝隙!一股滚烫腥臭的蛇血狂喷而出!
“嘶嗷——”赤血王蛇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蛇鸣的惨嚎!巨大的蛇身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剧烈抽搐翻滚起来!蛇尾疯狂地抽打着狭窄的石阶通道,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巨大的力量将猝不及防的白术狠狠扫飞出去,重重撞在对面的石壁上!
“白大哥!”杨梅惊骇欲绝!
白术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被他强行咽下。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骨头仿佛要散架。但他顾不得许多,嘶声吼道:“快走!它死不了!”
果然,那赤血王蛇虽遭重创,凶性却彻底被激发!它放弃了追杀,巨大的蛇身在狭窄的通道内疯狂翻滚扭动,痛苦和暴怒让它完全失去了理智,反而将后面追上来的护卫和那条缝隙死死堵住!护卫们惊恐的咒骂和躲避声、以及蛇身撞击石壁的轰隆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走!”白术强撑着爬起,拉起惊魂未定的杨梅,继续向下狂奔。身后的混乱暂时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石阶仿佛没有尽头。越往下,空气越加阴冷潮湿,血腥气和那股奇异的、如同蛇蜕般的腥气也越发浓重。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摇曳的灯火光芒!
石阶尽头,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比上层蛇坑略小、却更加阴森的石室。石室中央,同样有一个深坑,但坑中并非万蛇,而是堆积着厚厚一层灰白色的、如同枯叶般的巨大蛇蜕!大的足有丈余长,小的也有数尺,层层叠叠,散发着浓烈的腥气。坑底,似乎有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
而石室的一角,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壁上,正是杨守仁!他依旧眼神空洞,如同木偶,但脖颈后的傀儡针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格外刺眼!他面前放着一个石臼,里面是研磨了一半的、暗紫色的粉末——正是腐骨紫萝藤的根粉!
“爹——!”杨梅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小心!”白术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
石室中并非只有杨守仁一人。还有两个穿着济世堂服饰、同样眼神呆滞的“傀儡”,如同幽灵般在蛇蜕坑边忙碌着,将一些晒干的、色彩斑斓的毒蛇尸体投入坑中。坑底的暗红色液体似乎具有腐蚀性,蛇尸落入,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溶解,冒起缕缕带着腥甜气息的白烟!
“他们在用蛇蜕和毒蛇尸骨…炼制‘瘟神引’的原料!”白术瞬间明白了这石室的用途!那些白烟,正是上层陶瓮中腥甜腐败气息的源头!
杨梅扑到父亲身边,颤抖的手抚摸着父亲枯槁冰冷的脸颊,泪水滴落在铁链上。“爹!爹!我是梅儿!你看看我啊!”她试图去拔那根刺入父亲颈后的幽蓝细针,却又怕伤及父亲,手悬在半空,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石室另一侧,一扇隐蔽的石门被猛地推开!柳元魁在两名护卫的簇拥下,踉跄着冲了进来!他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眼珠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发紫,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腥甜腐败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蛇类般的阴冷!更骇人的是,他的脖颈和手背上,竟隐隐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蛇鳞般的暗纹!
“堂主!堂主!丹!我的‘万蛇丹’!”柳元魁的声音嘶哑而癫狂,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阴鸷深沉,只剩下一种被欲望和痛苦折磨的歇斯底里!他手中死死攥着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诡异蛇形纹路的丹炉!炉盖紧闭,却隐隐有五彩斑斓的雾气从缝隙中渗出,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能量波动!
他身后的护卫脸色煞白,显然对柳元魁此刻的状态极为恐惧。
柳元魁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杨守仁和扑在他身边的杨梅,以及持药锄戒备的白术!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贪婪和狂怒的火焰:“是你们?!正好!正好!用你们的精血神魂,助我丹成!”
他竟不再理会杨守仁,如同疯魔般,抱着那漆黑的蛇纹丹炉,跌跌撞撞地冲向石室中央的蛇蜕坑!口中念念有词,全是晦涩邪恶的咒语!
“拦住他!”白术虽不明柳元魁要做什么,但那股邪恶的丹气让他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他一步踏出,药锄带着劲风,首刺柳元魁后心!
“滚开!”柳元魁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掌风阴寒刺骨,带着浓烈的腥气!白术只觉一股巨力涌来,如同被毒蛇噬咬,胸口一闷,竟被震得连连后退,药锄险些脱手!柳元魁此刻的力量,竟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那“万蛇丹”的邪力,正在侵蚀改造他的身体!
“爹!爹你醒醒!”杨梅的哭喊撕心裂肺。她看着父亲呆滞的眼神,心如刀绞。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父亲教她的“凤点头·九转还阳针”,是激发生命潜能的针法!或许…或许能强行刺激被压制的神智?
生死关头,容不得犹豫!杨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银牙紧咬,不顾一切地抽出三根最长的银针!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念,将“凤点头”针法的精粹催动到极致!针尖带着一丝淡金色的毫芒,如同三道闪电,精准地刺向杨守仁头顶的百会穴、后颈的风府穴(傀儡针旁)以及胸口膻中穴!
“爹!醒来——!”杨梅发出一声泣血的呼唤!
三针刺入!杨守仁那如同木偶般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震!浑浊呆滞的眼球剧烈地转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那根幽蓝色的傀儡针,竟在他后颈皮肤下剧烈地跳动、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强烈的排斥!
“呃啊——!”一声痛苦而沙哑的嘶吼,猛地从杨守仁干裂的嘴唇中迸发出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球,瞬间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他看到了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儿!
“梅…儿…”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
“爹!”杨梅狂喜!
然而,这清醒只是刹那!傀儡针的邪力反噬瞬间涌上!杨守仁的眼神迅速被痛苦和挣扎淹没,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拔…拔针…”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两个字,目光死死盯向自己后颈!
杨梅瞬间会意!父亲让她拔掉傀儡针!这是唯一的机会!她毫不犹豫,伸出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手指,捏住了那根冰冷刺骨、深陷血肉的幽蓝细针!
就在杨梅即将拔针的瞬间!
石室中央,柳元魁己冲到了蛇蜕坑边!他脸上带着疯狂而虔诚的神色,高高举起那漆黑的蛇纹丹炉,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咒语!炉盖猛地被他掀开!
“轰——”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五彩斑斓的毒瘴混合着刺鼻的硫磺和血腥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丹炉中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石室!毒瘴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青苔迅速枯萎变黑!那两个靠近坑边的傀儡伙计,吸入毒瘴,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同被抽干了水分般,身体迅速干瘪发黑,首挺挺地栽入蛇蜕坑中!
“万蛇丹!我的!是我的了!”柳元魁狂笑着,伸手就向丹炉内那颗正在剧烈跳动、散发着妖异五彩光华的丹药抓去!
“不——”白术目眦欲裂!他虽不知这丹具体为何物,但那毁天灭地的邪恶气息足以说明一切!绝不能让这魔头得逞!他顾不得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剧毒瘴气的侵蚀,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柳元魁抓着丹药的手狠狠掷去!
“噗!”碎石精准地击中了柳元魁的手腕!
“啊!”柳元魁吃痛,手一抖!那颗妖异的五彩丹药竟脱手飞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偏不倚,正落入下方那翻滚着暗红色腐蚀液体、散发着浓烈腥气的蛇蜕坑中!
“不——我的丹!”柳元魁发出绝望而凄厉的惨叫,如同被剜去了心脏!他竟不顾一切,纵身扑向蛇蜕坑,试图捞取那颗落入腐蚀液中的丹药!
就在他身体探入坑口的瞬间!异变陡生!那颗落入暗红液体的“万蛇丹”,非但没有被腐蚀,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爆发出更加炽烈、更加妖异的五彩光芒!
坑底那粘稠的、溶解了无数蛇尸蛇蜕的暗红色液体,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疯狂地沸腾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剧毒、邪恶、混乱的狂暴能量,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被彻底惊醒!
“咕嘟…咕嘟…轰——!”
暗红色的腐蚀液体猛地向上喷涌!如同一条巨大的、由污血和邪能组成的巨蟒,瞬间将半个身子探入坑中的柳元魁完全吞没!
“啊——!!!”柳元魁发出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他的身体在暗红色的腐蚀液体中剧烈挣扎、扭曲!皮肤、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碳化!更恐怖的是,那液体仿佛有生命般,疯狂地向他体内钻去!他体表的蛇鳞暗纹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救我…堂主…救我…”柳元魁仅剩的头颅在污血中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哀求,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痛苦,死死看向石室入口的方向。
入口处,紫袍堂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他看着坑中正在被污血邪能吞噬、身体扭曲变形、发出不似人声哀嚎的柳元魁,那双闪烁着绿芒的蛇瞳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漠然和一丝…如愿以偿的残忍!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归宿。”紫袍堂主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你的血肉神魂,能成为‘万蛇真身’复苏的养料,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的话如同最后的审判!柳元魁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怨毒和绝望。他的身体在污血中最后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那些蠕动的蛇鳞暗纹,却仿佛汲取了足够的养料,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妖异!
而那颗引发这一切的“万蛇丹”,在污血中沉沉浮浮,散发出更加妖艳的五彩光华,仿佛一颗邪恶的心脏,在污秽的母体中孕育着更恐怖的存在!
石室内,五彩毒瘴弥漫,污血翻腾,邪恶的能量如同潮汐般涌动!白术和杨梅被这恐怖的一幕震得心神剧颤!紫袍堂主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缓缓转向了他们…和正在拔针的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