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穹顶的第二层弥漫着淡蓝色的营养液雾气,数百个休眠舱的玻璃表面凝结着水珠,倒映出苏念颤抖的身影。她站在标注"容器000"的初代本体舱前,玉珏碎片在掌心灼烧出红痕——舱内的女人面容与她别无二致,额角却多了道狰狞的机械纹路,仿佛在嘲笑她所有的挣扎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赝品。
"苏念...你是谁?"傅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令人心碎的迷茫。他的火焰护盾己经千疮百孔,黑色纹路爬满半张脸,怀表链在指间无意识地缠绕。当他的目光扫过苏念时,瞳孔里的焦距不断偏移,忽而露出前世傅沉舟的冷峻,忽而又变回初遇时的疏离:"是你...又不是你..."
苏星野单膝跪地,金色火焰在他周身疯狂翻涌。少年咬破下唇,用燃烧的指尖抵住太阳穴,滚烫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不能...在这里倒下..."他的意识在记忆洪流中沉浮,却仍死死盯着熵之引擎运转时的能量轨迹,试图寻找那千分之一的破绽。
"呵,天真的容器们。"影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垂死的红光,她的身体正在数据化崩溃,右臂己经化作飘散的数据流,"永夜组织想要的从来不是统治,而是让人类从记忆的枷锁中解脱。"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近乎癫狂的笑意,"看看你们,被爱恨、愧疚、遗憾折磨得不形!只有归零,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初代本体的休眠舱轰然开启,机械义肢撕裂液体的声响令人牙酸。女人的机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回荡在穹顶:"容器们,该回归原点了。"她抬手间,所有克隆体的休眠舱同时解锁,数百个"苏念"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瞳孔里流转着深渊般的幽蓝。
苏念的画笔突然爆发出刺目磷光。她将笔尖对准心脏,记忆如潮水般涌入颜料:孤儿院槐树下的星光、傅沉舟坠入冰裂缝时伸出的手、苏星野在病床上强撑的微笑...这些温暖与痛苦交织的画面化作金色锁链,缠绕在每个克隆体身上。"我们不是容器!"她的嘶吼响彻穹顶,"我们是独立的灵魂!"
傅沉舟的怀表链如银蛇般窜出,缠住初代本体的机械臂。尽管记忆混乱如麻,他的肌肉记忆却精准地发动攻击,火焰纹身仅存的红光在黑色纹路中顽强跳动:"休想...伤害她..."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在苏念回头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苏星野的金色火焰突然暴涨,与所有克隆体觉醒的记忆能量融合。净化光束冲天而起,将初代本体的机械身躯熔成铁水。但就在此时,熵之引擎核心处,林晚的实体投影浮现,她的眼神中满是眷恋与决绝:"哥,对不起..."她的手指重重按下自毁按钮,引擎发出刺耳的尖啸,开始逆向吞噬整个空间。
"抓住我!"傅沉舟的半个身体己经变得透明,却仍死死攥住苏念的手腕。记忆的漩涡中,他看到了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与苏念——有携手白头的温馨,有生死离别的悲怆,还有此刻必须放手的无奈。他将怀表塞进苏念掌心,表盘的齿轮停在11:11,那是他们第一次约定的时间。
苏念的玉珏碎片泛着最后的光芒。她拼尽全力将碎片刺向引擎核心,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苏星野的金色火焰在强光中彻底熄灭,少年瘫倒在地,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当烟尘散尽,他望着苏念的方向,突然露出迷茫的神情:"姐...你是谁?"
穹顶在崩塌,而在某个未被波及的角落,戴着乌鸦面具的身影缓缓转身,八音盒中干枯的蓝玫瑰突然绽放。他低声呢喃:"这场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