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深处的应急灯在墙面上投下昏黄光晕,光影摇曳如将熄的烛火。
五人围坐的折叠凳被挤得更紧了些,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林绛将从疾控中心盗取的银色优盘插入便携投影仪,蓝白色的数据流在斑驳的瓷砖墙上展开,病毒的螺旋结构像团扭曲的黑雾,在墙面缓缓旋转,仿佛有生命般蠕动。
她指尖轻点投影,放大其中一段基因链,“黑潮病毒的潜伏期比我们想的更短——接触感染者体液后,最短47分钟就会出现初期症状。”
苏棠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牛仔裤上的烤串油渍,布料粗糙的触感让她一阵心悸,闻言猛地首起腰:“我昨天给隔壁卖卤味的老赵递过烟,他今早还说喉咙疼……”
“所以我们必须在三天内切断病毒扩散的关键点。”林绛打断她的话,声音像淬过冰的手术刀,锋利而冷静,“裴棠截获的通讯显示,他们要转运的是01号毒株样本,这是最初的感染源。前世我们首到基地覆灭都没找到它,现在——”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分头行动。”
顾昭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发梢沾着图书馆带出来的霉味,那味道像是尘封多年的历史在鼻腔里翻涌。
“我和林姐去校图书馆地下一层,前世我在那本《民国考古笔记》里夹过张泛黄的便签,写着‘军事试验场坐标’。”
阮鸢将银针收进绣囊的手顿了顿,丝线在指节间缠出细密的茧,刺痛感顺着指尖蔓延到掌心。
“我回绣坊。空间里的苏绣绷子能改造成便携武器架,上次试的药浸银针,扎穿丧尸耳膜效果不错。”
裴棠的机械腕表发出轻响,金属质感的声音里带着惯常的冷硬:“我继续监控通讯塔,顺便去老房子取些备用零件——那些改装无人机的电池藏在阁楼第三块松动的地板下。”
苏棠突然笑了,火机在掌心转了个圈,火星映红了她嘴角的笑意:“那我去夜市。老金头的粮油铺有批陈米,他欠我三顿烤腰子人情;还有卖卤味的老赵,他儿子在运输队,说不定能打听到军用卡车的路线。”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像生锈的齿轮在啃噬钢轨,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林绛的投影骤然熄灭,五人同时站起,苏棠的火机“咔嗒”窜起蓝焰,照亮了顾昭发白的指节——她正攥着从古籍堆里摸出的青铜镇纸,冰冷的金属贴着手掌,透出一股寒意。
“有人动了通风口的栅栏。”裴棠的腕表发出蜂鸣,屏幕上的热成像显示三个移动热源正往B3层过来。
“走安全通道。”林绛扯下外套裹住投影仪,“顾昭跟我去图书馆,苏棠去夜市,阮鸢回绣坊,裴棠去老房子——两小时后,废弃地铁站B1层储物柜汇合。”
苏棠的火机在转身时晃了晃,火星溅在墙角的蜘蛛网上,瞬间点燃那团干枯的蛛网,空气中飘起一缕焦糊味,转瞬熄灭。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图书馆外的街道静谧得有些诡异,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昭的运动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回响,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不断回荡。
地下一层的霉味更重了,她跟着林绛钻进第三排书架,指尖拂过《殷墟甲骨考》的书脊——前世她就是在这里,把写着“01号毒株”的便签夹进了《民国考古笔记》第47页。
“找到了!”她抽出一本泛着茶渍的旧书,翻到中间,却只看见空白的纸页。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这页上有钢笔写的“云城西山军事基地,7号地下实验室”。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顾昭拽着林绛躲进古籍堆,霉灰呛得她想咳嗽,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出现在书架尽头,他的皮鞋擦得锃亮,不像来翻旧书的学者。
顾昭看见他从内侧口袋掏出张照片——是她的学生证。
“顾昭,22岁,考古系研究生。”男人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琴弦,“有意思,你前世也是在这层楼被灭口的。”
林绛的手按在顾昭颤抖的背上。
等男人的脚步声消失,顾昭才发现自己攥着的《民国考古笔记》书脊裂开了道缝,里面掉出张泛黄的便签,墨迹被水晕开,勉强能认出“云城西山”西个字。
当顾昭在图书馆的书架间紧张躲避的时候,阮鸢正穿过昏暗的小巷,朝着自己的绣坊走去,周围的房屋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
她点亮台灯,暖黄的光落在绣绷上。
今天新制的银针整整齐齐插在丝绒垫上,每根针尾都缠着不同颜色的丝线——红色浸了麻醉剂,绿色掺了丧尸的唾液(能干扰它们的嗅觉),金色是淬了毒的。
窗外传来瓦片碎裂的轻响,空气骤然凝固。
阮鸢熄灭台灯,缩进空间里的绣架后。
空间的绣品自动垂落,形成天然的屏障。
她透过绣布的缝隙往外看,月光下站着个高瘦男人,黑色战术靴踩碎了半块青瓦,他的腰间别着把改装过的军刀,刀鞘上刻着只振翅的乌鸦。
男人仰头看向绣坊的窗户,目光像淬过毒的箭,阮鸢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站了五分钟,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夜色里明灭:“绣娘的手,倒是适合拿针。”
在阮鸢警惕地躲在绣坊内的时候,裴棠己经悄悄靠近了老房子,老房子周围的杂草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她的无人机在老房子上空盘旋,红外镜头显示有六个人正撬后窗。
她蹲在对面的屋顶,机械腕表弹出微型键盘,输入指令。
无人机俯冲而下,投下颗自制闪光弹——“轰”的一声,刺目的白光里,她顺着落水管滑进院子,撞开厨房门。
阁楼的地板在第三块松动了,她摸出藏在下面的金属箱,刚塞进空间,就听见客厅传来踹门声。
她扯下厨房的围裙,在桌上写下“别小看破产千金的手段”,然后翻出后窗,躲进隔壁废弃的车库。
透过门缝,她看见带头的男人捡起纸条,冷笑:“裴家的丫头,倒是比她爸有骨气。”
夜深了,五人在废弃地铁站B1层汇合。
林绛的投影重新亮起,照出苏棠脸上没擦干净的血渍,顾昭怀里皱巴巴的《民国考古笔记》,阮鸢绣衫上未干的血迹,裴棠机械腕表上的划痕。
“三天后,病毒爆发。”林绛的声音像块压在众人心口的石头,“前世今天,我们还在各自的生活里浑浑噩噩。现在——”
地铁通道尽头的黑暗中,有双眼睛悄然闭上。
“我们得谈谈,关于三天后的世界。”林绛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流声打断,裴棠的腕表亮了,上面是段模糊的监控画面——高楼顶端,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放下望远镜,军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巷口,别着乌鸦刀鞘的男人掐灭烟头,消失在夜色里。
五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屏幕,苏棠突然笑了:“看来,不止我们在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