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充满了蛊惑
“想想看,当新世界降临,所有的苦难都将终结,所有的隔阂都将消融,下层区…
亦将沐浴在永恒之光下。
现在的恨意,终将被未来的感激所取代。”
星核停顿片刻,将最终的选择权如同毒苹果般优雅地递出,带着绝对的“尊重”和致命的压力:
“道路己经铺就。
是沉溺于无谓的情感,眼睁睁看着贝洛伯格在寒潮与裂界的双重侵蚀下分崩离析,所有子民最终在痛苦与绝望中化为冰雕…还是
拥抱星核!
引领他们走向那唯一的、光明的未来?!”
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力量
“由你决定…可可利亚·兰德
我们,尊重你的意志。”
这份“尊重”,比任何强迫都更令人窒息。
风雪在年轻的守护者耳边呼啸,却盖不过脑海中那冰冷而充满诱惑的声音。
她望着脚下分裂的城市,望着远方无尽的寒潮,望着裂界那永不停止的侵蚀紫光。
理想与现实,仁慈与冷酷,守护与毁灭…无数个念头在她心中激烈碰撞。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重压,仿佛整个贝洛伯格的重量都压在她脆弱的肩膀上。
泪水终于滑落,在接触到冰冷空气的瞬间凝结成冰晶。
年轻的可可利亚闭上眼睛,身体因巨大的痛苦和决断而微微颤抖,最终,所有的挣扎、痛苦都被一种深沉的绝望麻木所取代。
她的声音低哑干涩,失去了所有温度,如同来自深渊:
“我…知道了…”
(回忆结束)
“我知道了…” 现实中的可可利亚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早己刻入灵魂的话语。
窗玻璃上倒映出的,不再是那个挣扎痛苦的年轻脸庞,而是一张被冰霜覆盖、眼神空洞而疲惫的成熟面容。
壁炉的火光在她眼中跳动,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当年那句“我知道了”,是妥协,是绝望,也是踏入深渊的第一步。
百年的挣扎,筑城者的重担,无数为了那个“新世界”愿景而牺牲的生命。
还有如今与星穹列车反目成仇、不得不追捕甚至可能伤害的处境…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星核许诺的“永恒繁荣”新世界,如同海市蜃楼,在无尽的牺牲和谎言中,似乎越来越遥远,越来越虚幻。
而那份“短暂的误解”,早己化作了深不见底的鸿沟,将她与她的子民,与她曾经想守护的一切,彻底割裂开来!
痛苦并非尖锐的刺痛,而是缓慢的、持续的、冰冷到骨髓的窒息感。
它弥漫在这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办公室里,弥漫在可可利亚的每一次呼吸里。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指尖上刚刚划过玻璃留下的湿痕,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温度,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来自自身的存在证明。
窗外上城区的灯火依旧璀璨,却再也无法照亮她内心那片永恒的、被星核低语和牺牲者亡魂所填满的冰冷雪原。
她依旧是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却早己迷失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与那份承诺中的“新世界”一样,只剩下一片令人绝望的、永恒的寒冰
“我己经无法回头了………”
克里珀堡那令人窒息的冰冷与绝望,仿佛渗透了贝洛伯格坚硬的岩层,无声地弥漫。
而在其下方,穿过厚重的隔离层与蜿蜒的锈蚀管道,下城区矿镇的空气则混合着机油、尘埃和一种更为粗粝的生存气息。
娜塔莎的诊所,像一颗顽强跳动的心脏,在这片被遗忘之地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暖意。
星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模糊的、带着温暖光晕的屋顶,光线来自一盏有些年头的旧式挂灯。
消毒水和某种东西混合的淡淡气味钻入鼻腔。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混沌的海面,带着剧烈的头痛和全身的酸软。
“嗯……”
一声无意识的呻吟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溢出。(1145~)
“哦?小瞌睡虫,你总算是醒了~”
一个温和、略带沙哑,却充满抚慰力量的女声在近旁响起。
星努力聚焦视线,看到床边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穿着简洁但浆洗得干净的白大褂,内衬是深色的工装,一头柔顺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衬得她成熟而知性的脸庞格外柔和。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星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这是……哪里?”
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娜塔莎诊所,下城区。”
女子——娜塔莎微笑着回答,她的声音自带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能驱散病房外的阴霾。
“你安全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疼?”
星尝试动了动手指、脚趾,除了无处不在的酸胀感和脑袋里像有锤子在敲,似乎没有严重的损伤。
她摇摇头,挣扎着想坐起来。
“慢点,别急。” 娜塔莎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帮助她靠在叠起的枕头上。动作专业而轻柔。
“意识还算清醒吗?
来,跟我一起说
一二三,三二一,啊啊——”
星看着眼前这位散发着成熟魅力、气质温婉又坚韧的大姐姐,虽然身体虚弱,但骨子里那股莫名的倔强(或者说吐槽欲)立刻冒头了。
“不要!”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点虚弱的抗议
“虽然你是超级漂亮的大姐姐!
但是我是不会玩那么幼稚的游戏的!”
娜塔莎微微一怔,随即忍俊不禁,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涟漪。
这个小家伙,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夸她漂亮然后拒绝配合测试?
星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傻,脸微微发热,赶紧把注意力拉回更关键的问题上。
巨大的迷茫瞬间淹没了她。她环顾这间简陋但整洁的病房,看着眼前陌生的美丽医生。
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的旷野,只有零星碎片闪烁,却无法拼凑成形。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不兑!”
她猛地看向娜塔莎,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和急切,“我在哪?我为什么躺在这儿?”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蹦出来,每一个都带着灵魂深处的震颤。
“还有,你是谁?我的同伴在哪?!”
她下意识地摸索,想抓住什么熟悉的东西,却只碰到冰冷的床单。(屑)
娜塔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转为一种理解的凝重。
她看着星眼中那份真实的、近乎恐慌的迷茫?
是后遗症?她心中快速做出判断。
“我是娜塔莎,这里的医生。
是你的同伴中醒的最晚的一个,己经昏睡了一天一夜。”
她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然后回答了最关键的问题,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引导,
“至于你的同伴……他们都很担心你。尤其是那个粉色头发的活泼姑娘,守了你很久,刚刚被劝出去透口气。”
她顿了顿,看着星依旧茫然的眼神,决定用一种更首接的方式:
“与其我在这里说,不如你自己亲眼看看?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