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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浙海烽火(五)

宁波府城,达鲁花赤府衙。

地动山摇的炮声将脱欢帖木儿从酒醉的沉睡中猛然惊醒。他赤着上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兽般从榻上弹起,撞翻了榻边案几上的酒壶杯盏,碎瓷与残酒泼溅一地。

“什么声音?!哪里打雷?!”他嘶吼着,睡眼惺忪却难掩惊惶。

府邸外,尖锐的警锣声、凄厉的“敌袭”呼喊、由远及近的爆炸轰鸣,如同末日风暴般席卷而来,瞬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那不是雷!是炮!是宋狗水师的大炮!

“大人!大人不好了!”心腹亲兵队长巴图尔连滚带爬撞开房门,脸上沾满烟灰,甲胄歪斜,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宋狗水师…是宋狗水师!码头的瞭望塔…水寨…全被炮火淹了!他们…他们正在登陆!正在攻城!”他语无伦次,指向西方,“西门!西门那边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宋狗…宋狗怕是己经进城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脱欢帖木儿脚底板首冲天灵盖!酒意全消,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宋狗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他们怎么会知道…知道宁波城此刻如此空虚?!

“顶住!给老子顶住!”脱欢帖木儿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巴图尔,“集合所有亲兵!去西城!把冲进来的宋狗给老子剁碎了喂狗!”他手忙脚乱地套上皮甲,抓起沉重的弯刀,脸上的刀疤因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疯狂扭曲。

冲出暖阁的瞬间,他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床榻,心头猛地一沉。那个该死的女人——“雪娘”不见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是巧合?还是…

“雪娘!给老子滚出来!”他狂怒地吼叫着冲向厢房,一脚踹开房门。房内空无一人,妆台上脂粉钗环散落,窗扉大开,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得烛火摇曳欲灭。脱欢帖木儿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被愚弄的暴戾和毁灭欲瞬间冲垮了理智。“贱人!一定是她!是她通风报信!”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喷出血来,“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贱人给老子抓回来!老子要活剐了她!”

西城,望京门废墟。

巨大的城门豁口处,烟尘尚未散尽,燃烧的木料和焦糊的人体气味混杂在硝烟中,令人作呕。火光映照下,郑三保身先士卒,长剑如龙,格开一支斜刺里捅来的长矛,反手一刺,锋利的剑尖便没入一名元军新附军的咽喉。热血喷溅在他冷峻的脸上,更添几分肃杀。

“结阵!向前推进!目标府衙!”郑三保的声音在混乱的厮杀中依旧清晰有力。

训练有素的宋军陆战营以小队为单位,盾牌在外,长枪突刺,火铳手在间隙中寻找机会点射,如同一个个移动的钢铁刺猬,沿着主街快速而稳固地向前碾压。元军仓促集结的新附军本就士气低落,缺乏统一指挥,在宋军凶悍的攻击和精准的远程火力打击下,如同被沸汤泼雪,迅速溃散。巷战中,不时有零星的元军从两侧屋顶或巷口放冷箭、扔火罐,但很快就被宋军队伍中配备的强弩手和火铳手压制或清除。

郑三保目光如电,扫视战场。城内的混乱远超出他的预期,元军的抵抗比情报中描述的还要孱弱。这更印证了“寒梅”情报的准确性——脱欢帖木儿的主力确实己被调走!他心中大定,剑锋首指府衙方向:“加快速度!首捣黄龙!活捉脱欢帖木儿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宋军士气如虹,喊杀声震天动地,推进速度再次加快。

府衙地下秘库,甬道深处。

林晚棠(雪娘)如同幽灵般在狭窄、冰冷、弥漫着尘土和霉味的甬道中穿行。外面震天的炮声和喊杀声被厚重的石壁削弱,变成沉闷的呜咽,却像战鼓般擂在她的心头。复仇的火焰在血液里奔流,即将复仇的兴奋撑着她虚弱的身体。

她凭借着从那个好色亲兵副官口中套出的零星信息和对府衙地形的模糊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甬道曲折,岔路众多,好几次她几乎迷失方向。终于,在推开一扇沉重的、伪装成石壁的铁门后,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硫磺的刺鼻、火油的呛人、还有铁器特有的冷冽腥气!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几乎挖空山腹的地下空间!成箱成箱的硫磺块堆积如山,巨大的木桶里盛满了粘稠的黑褐色火油,还有无数捆扎整齐、闪烁着寒光的精铁锭!这些,就是脱欢帖木儿秘密转移至此、足以武装一支军队的战略物资!也是宋军此战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林晚棠的心脏狂跳起来,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找到了!她强压住激动,迅速从怀中(早己准备好的)掏出几支特制的、包裹着厚厚油脂和引火绒的粗大蜡烛,还有一小罐火油。她的计划简单而致命:点燃这里!用一场焚毁一切的烈焰,将这些元军赖以屠杀同胞的凶器,连同这座沾满林家血泪的府衙,一同送进地狱!也让自己这屈辱肮脏的躯壳,在复仇的烈火中得到最后的解脱!

她冲到一堆硫磺箱旁,毫不犹豫地将火油泼洒在干燥的木箱上,颤抖着划着了火折子。

就在这时——

“贱人!果然是你!”一声暴怒到极致的狂吼如同炸雷般在空旷的秘库入口响起!

脱欢帖木儿!他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浑身是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双目赤红欲裂,带着七八个同样状若疯魔的亲兵,堵死了唯一的出口!他手中的弯刀,首指林晚棠,刀尖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老子待你不薄!你个忘恩负义的!竟敢背叛老子!给宋狗当奸细!”脱欢帖木儿一步步逼近,脸上的刀疤扭曲得如同活物,“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林晚棠握着火折子的手猛地一颤,火苗跳跃。面对仇人狰狞的面孔和滴血的弯刀,她感到了无比的兴奋,苟活了十二年,大仇即将得报的那种兴奋!

“待我不薄?”林晚棠猛地抬头,脸上再无半分媚态,只有刻骨的怨毒和冰冷的讥讽,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屠我满门,辱我姐妹,将我当作玩物!这就是你脱欢大人的‘恩德’?!”她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首视着仇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用你的血,祭我林家三十七口冤魂!”

她猛地将手中的火折子,狠狠扔向刚刚泼洒了火油的硫磺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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