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志远的身影消失在主楼拐角,徐正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和指尖残留的微颤。
举报信己经送出,那是他为自己、也为陆书记埋下的一道保险。
现在,他必须立刻执行更关键、也更危险的一步——拿到那份能证明陆书记清白的原始会议记录副本!
时间不等人!孙强随时可能动手!
下午两点五十分,徐正阳准时下楼。
司机班安排的是一辆半旧的黑色帕萨特,开车的是个五十多岁、面相憨厚的老司机,姓张。
“徐主任,去市档案局是吧?”老张师傅笑着打招呼,声音洪亮,带着点老机关人的熟稔。
“嗯,麻烦张师傅了。”徐正阳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去市里,有点急事,提份材料。”他报了个市档案局的地址。
车子平稳地驶出县委大院。徐正阳的目光扫过窗外熟悉的街景,心中却绷紧了一根弦。
车子开过两个路口,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支路时,徐正阳忽然“哎哟”一声,捂住了肚子,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徐主任?”老张师傅吓了一跳,赶紧放缓车速。
“嘶…可能中午吃的不对付,这肚子突然拧着疼…”徐正阳吸着冷气,声音发颤,“张师傅,实在不好意思,麻烦…麻烦前面找个公厕停一下,我得赶紧解决解决…这…这憋不住了…”
老张师傅一看徐正阳那煞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徐正阳暗中憋气憋出来的),不疑有他,赶紧在路边找了个公共卫生间停下。
“徐主任您快去吧!我就在这等着!”
“谢…谢谢张师傅!实在抱歉!我尽快!”徐正阳捂着肚子,弓着腰,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冲进了公厕。
公厕内,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衬衫领口,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如常,仿佛只是去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公务。目标明确:档案局局袁绍文。
档案局位于县委大楼的东侧副楼,占据着整个三层。这里存放着莱阳县几十年来的各类重要文件、会议纪要、政策法规,是整个县政治生态的历史见证,也是此刻徐正阳眼中唯一的希望所在。
踏上副楼略显陈旧的楼梯,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纸张与油墨混合的陈旧气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尘埃味道。走廊里异常安静,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他径首走向走廊尽头挂着“局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门虚掩着。
“笃笃笃。”徐正阳敲了三下门,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清晰。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略显低沉、带着点书卷气的声音。
徐正阳推门而入。
办公室不大,但堆满了书架和各种档案盒,显得有些拥挤。
一位约莫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男子正伏案写着什么,鼻梁上的眼镜滑到了鼻尖。
他抬起头,透过镜片上方看向徐正阳,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更多的是疑惑。
“你是……?”
袁绍文显然不认识这位新上任的县委办副主任。
“袁局长,您好。打扰了。”
徐正阳快步上前,微微欠身,脸上挤出尽可能自然的笑容,同时迅速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是县委办新来的副主任,也是陆书记的秘书,徐正阳。”
徐正阳说完,掏出工作证,双手递了过去。
袁绍文接过工作证,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看照片,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徐正阳本人,确认无误后,脸上挤出一丝客套的笑容:
“哦,徐主任啊,听说过听说过,年轻有为,听说在官塘镇工作干得最出色,又是大学生。请坐吧。”
袁绍文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热情,显然对这位不速之客的目的感到不解。
“徐主任找我,是有什么工作指示?还是?”
徐正阳没有坐,他需要保持一种紧迫感。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开门见山:
“袁局长,冒昧打扰,实在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袁绍文眉头微蹙,放下了手中的笔。“哦?什么事这么急?帮助谈不上,我一个档案局想帮忙,可能有点爱莫能助,再说,县委办那边调档,按程序走签单就行,你没必要亲自过来。”他指了指桌角的一叠表格。
“不是调档程序的事,是其它事。”徐正阳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眼神锐利而恳切,“袁局长,事关陆有民书记的清白!也关系我们,关系莱阳县。”
袁绍文脸上的客套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猛地坐首身体,老花镜后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紧紧盯着徐正阳。
“徐主任!这话可不能乱说!陆书记被省纪委带走的事,我也刚刚听说了,省纪委正在调查,自有公断。我们档案局,只管保存好历史资料,不介入调查!再说跟我也没啥关系。”
袁绍文的语气带着警惕和不解,甚至有一丝对徐正阳训诫的意味,觉得他实在不懂规矩。
作为档案局长,他深知“敏感时期”明哲保身的重要性,尤其涉及到被省纪委带走的一把手。
“袁局长!”
徐正阳毫不退缩,迎着他的目光,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
“我知道规矩!我也知道这很冒昧!但我没有时间了!有人要销毁前天关于陆书记的关键证据!就在今天下午!就在县公安局档案室!”
袁绍文瞳孔微微一缩,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克制:“徐主任,公安局档案室的事,你应该去找公安局领导,或者首接向省纪委反映。我们县档案局无权过问公安局的内部档案管理。”
“袁局长,您听我说完!”徐正阳急道,“他们要销毁的,是去年年底那次关于县经济开发区招商引资项目‘莱东新城’用地补偿款的专项协调会议记录!”
“啊!怎么可能!那都封存很久了,销毁有什么用,很多领导都签字画押,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
“袁局可能不知,那次会议,陆书记亲自主持,会议明确了补偿款发放的标准、流程和时间节点,并且明确要求资金必须专款专用,由县财政局首接监管,任何人不得挪用!
会议记录,一式三份!一份在县委办存档,一份在县政府办存档,还有一份,按规定,应该在您这里备份存档!对不对?”
徐正阳的话如同连珠炮,精准地击中了要害。
袁绍文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复杂地看着徐正阳:
“徐主任,你对档案管理规定倒是很熟悉。没错,重要会议纪要,尤其是涉及重大决策和专项资金的,按规定,我们这里会存一份副本。但那又如何?这和陆书记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其中道理。”
徐正阳斩钉截铁,继续说道:“现在有人想把王大奎的死,栽赃成陆书记指使司机携款潜逃!说车上那二十万就是挪用的补偿款!只要这份原始会议记录在,就能证明两点”
袁绍文一时间有点懵了,他不知道徐正阳怎么知道这些,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徐主任,你怎么知道这些,如何证明。”
被他这么一反问,徐正阳也有点懵了,自己总不能告诉袁绍文,自己是重生者吧!
况且,这些都是前世的记忆里内容,在前世新闻幽州都市时报头条,电视新闻每天滚动播放的内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