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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婚讯挡箭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凝滞的空气里:“我答应你。”

周漪云狂怒的咆哮戛然而止。

她死死盯着我,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更深的警惕。

“我答应你,”我重复了一遍,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会……离他远点。保持距离。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这句话说出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剜去了一块,留下一个血淋淋、空洞洞的豁口。

保持距离?那深入骨髓的共生联系,那如同血肉被强行剥离的痛楚……是简单的“保持距离”就能切断的吗?可我只能这么说。

周漪云的怒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投降”噎住了一瞬,但眼底的冰霜和审视并未散去。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因江逾白而生的恐惧和痛苦,看着她鬓角新添的、被怒火掩盖不住的银丝。

一种巨大的、荒谬的悲凉涌了上来。

我缓缓地、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出了那块我以为能让她“安心”的、沉甸甸的砝码:

“我要结婚了。”

空气瞬间凝固。

周漪云脸上所有狂怒的表情都僵住了。扭曲的愤怒,刻骨的鄙夷,深沉的恐惧……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

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清了却无法理解,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瞳孔在震惊中微微放大。

“……结婚?”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干涩的沙哑,仿佛刚才的嘶吼耗尽了所有力气。

“嗯。”我垂下眼帘,避开她那双能洞察一切虚伪的眼睛,也避开自己灵魂深处那片无声的荒芜,“和陆予安。我们……决定结婚了。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比刚才的狂风暴雨更加令人窒息。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才听到她极其缓慢地、用一种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带着浓浓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语气,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没有预想中的如释重负,没有一丝一毫的欣慰或祝福。

只有这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墓碑,轰然落下,压在了我那句承诺和那个关于婚姻的谎言之上。

它宣告着一种交易般的默许,一种以牺牲为代价的、暂时的休战。

也像一道冰冷的闸门,在我和江逾白之间,在我和自己西分五裂的灵魂之间,轰然落下。

......

筹备婚礼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又像裹在厚厚的棉絮里,一切都显得模糊、失真。

婚纱是陆予安的母亲陪着选的,洁白的缎面,繁复的蕾丝,衬得镜子里的人影温婉动人。

陆予安看着试穿的我,眼神亮得惊人,毫不掩饰的欢喜和珍视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指尖温暖干燥,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真美。”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微醺般的满足。

我对他笑了笑,努力让那笑容看起来如同他身上散发的阳光一样纯粹。

可那精心描画的妆容下,心却像一块被反复捶打、早己麻木的冰。

指尖触碰着冰凉顺滑的缎面,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另一件布料——那件在琴房里被撕得粉碎、沾满尘埃和体液的衣衫。

陆家上下洋溢着纯粹的喜悦。

陆母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婚礼的细节,眼角的笑纹都透着真切的暖意。

陆父虽然话不多,但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份沉甸甸的认可和慈祥。

他们的喜悦像一张巨大的、温暖的网,试图将我牢牢包裹其中。

我顺从地扮演着那个即将获得幸福的新娘,微笑,点头,轻声应和。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像在冰面上行走,小心翼翼,唯恐脚下的冰层碎裂,暴露出底下汹涌的、黑暗的暗流。

婚礼当天。

阳光出奇地好,透过教堂巨大的彩色玻璃花窗,投射下斑斓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百合和香烛混合的、圣洁而温暖的气息。

宾客盈门,衣香鬓影,低声的祝福和喜悦的交谈如同背景音乐般流淌。

我挽着父亲——陆父的手臂,站在铺着长长红毯的尽头。头顶的白纱轻柔地垂落,将外界的光线过滤得朦胧而梦幻。

心跳在胸腔里平稳地、甚至有些缓慢地跳动着,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麻木感。

首到,我看到红毯另一端的那个人。

陆予安站在那里。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

阳光穿过穹顶,恰好落在他身上,为他英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他望着我,那双总是盛满阳光的眼睛,此刻像是落满了整个银河的星子,璀璨得令人心醉。

那里面没有丝毫杂质,只有纯粹的、浓烈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喜悦、爱意和无与伦比的珍重。

他微微扬着嘴角,仿佛得到了世间独一无二的至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意气风发、被巨大幸福彻底充盈的光彩。

那光芒如此耀眼,如此温暖,如此……令人向往。

就在那一瞬间,就在我被他眼中那纯粹到极致的喜悦和爱意击中的瞬间——

另一张脸,猝不及防地、带着毁灭性的清晰度,撞破了这层温暖的滤镜!

江逾白!

不是那夜那个带着烟酒气息、眼神阴鸷的江逾白。

是更久远的……那个在深夜台灯下蜷缩在我脚边、攥着向日葵糖纸入睡的少年;是那个在篮球架下掐灭烟头、沉默地把我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的少年;是那个在物理竞赛时、不动声色丢来救命纸团后、眼底掠过一丝极淡满意的少年。

是那个……在琴房风暴之后,用冰冷的手指覆在我小腹上,宣告“这地方只能是我的”时,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又偏执的占有欲……

一股尖锐的、无法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不是悲伤,不是恐惧,是一种滚烫的、如同岩浆般灼烧的……想念!

一种深入骨髓的、带着巨大怅然的渴望!渴望那个深渊,渴望那株早己缠绕进生命的、带着剧毒的荆棘!渴望那份扭曲共生带来的、唯一的、绝对的归属感!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