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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万佛钟里的莲心锁

莲心镇的雨比阴灯镇更凉。

陈砚的车碾过水洼时,溅起的水花里漂着细碎的莲花瓣,红得像凝固的血。镇口石桥旁立着块断碑,半截 "莲心古刹" 的字迹浸在青苔里,碑基周围摆着七盏石灯,灯座雕着含苞的莲花 —— 和林若霜手中的青铜钥匙纹路分毫不差。

"古刹在镇子后山。" 林若霜摇下车窗,任冷雨拂过脸颊,腕间的胎记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微光,"周师傅说钟纽里嵌着第二把钥匙,可万佛钟三十年没响过了。" 她忽然按住陈砚的手,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后视镜,"后面有辆黑色吉普,从阴灯镇出来就跟着我们。"

后视镜里,墨色车身在雨幕中若隐若现,车牌被泥污遮住,只露出尾端的 "777"。陈砚踩下油门,SUV 在青石板路上打滑,拐进条狭窄的巷弄。巷口的老槐树正在落叶,枯黄的叶片打着旋儿落在车顶,竟摆出了钥匙的形状。

古刹的山门虚掩着,两尊石狮子的眼睛被红布蒙着,嘴角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朱砂。陈砚刚跨过门槛,就听见 "吱呀" 一声,门后跳出个小沙弥,十西五岁模样,脖子上挂着串槐木佛珠,每颗珠子都刻着锁形符文:"施主可是来听钟的?万佛钟卯时三刻才会响。"

林若霜的指尖划过石狮子的爪子,忽然顿住 —— 狮掌心里刻着半朵莲花,和她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小沙弥的目光在她手腕上扫过,佛珠突然发烫,符文发出微光:"女施主身上有灯魂气息,随我来。"

藏经阁的木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陈砚看见阁中长桌上摆着七盏琉璃灯,灯油呈青紫色,灯芯上凝着血珠。小沙弥掀开帷幔,露出后面的万佛钟,铜钟足有两人高,钟纽处缠着九道红绳,绳结间卡着片枯黄的莲花瓣。

"三十年前,住持师傅圆寂前说,钟里锁着盏 ' 莲心灯 '。" 小沙弥摸着佛珠,声音发颤,"每逢月圆,钟内就会传出女子哭声,去年开始,更是有人看见钟身上浮现金色锁纹......" 他突然指着林若霜的玉佩,"施主的玉佩,可是从阴灯镇周师傅那里得来的?"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吉普车的轰鸣。黑色 SUV 撞开山门,七个穿灰西装的男人跳下车,袖口露出槐树根须般的纹身 —— 正是沃村李头和阴灯镇店小二身上的纹路。林若霜猛地将陈砚推向钟后,自己则掏出青铜钥匙,对准钟纽的莲花凹槽。

"轰!"

万佛钟突然发出闷响,钟声里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尖啸。陈砚看见钟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锁纹,每道锁纹都连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沃村枯皮女们的轮廓。小沙弥的佛珠 "啪" 地断开,槐木珠子滚向灰衣人,触碰到他们的瞬间燃起青光,露出下面蠕动的根须。

"拿钥匙!" 为首的灰衣人嘶吼着,指尖变成铜色利爪,划破了藏经阁的窗纸。林若霜的钥匙刚插进凹槽,钟纽的红绳突然绷断,九道红绳化作九条血蛇,缠上她的手腕。陈砚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砸向血蛇,烛台表面的莲花纹亮起,血蛇发出嘶鸣,松开了缠绕的力道。

"陈砚,接住!"

林若霜将钥匙抛向他,自己则被血蛇拖向钟体。陈砚抓住钥匙的瞬间,万佛钟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钟身浮现出 "莲心锁" 三个古字,锁孔处渗出金色光芒。灰衣人的利爪即将抓到他后颈时,小沙弥突然扑过来,将他推向钟纽:"把钥匙转三圈!快!"

青铜钥匙在锁孔里发出 "咔嗒" 声。第一圈,钟身的锁纹开始崩裂;第二圈,血蛇化作红雾,林若霜坠落在地;第三圈,万佛钟轰然倒地,钟纽处露出个暗格,里面躺着第二把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绽放的莲花,与第一把的含苞纹正好对应。

"咳......" 小沙弥咳着血,佛珠碎片散落在地,"我...... 我是莲心灯的守钟人......" 他掀开僧袍,胸口纹着完整的莲花锁图案,"三十年前,灯主想把我镇在钟里当活锁,是住持师傅用最后一口气......" 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堆槐树叶,唯有胸前的莲花纹印记,飘向陈砚手中的钥匙。

灰衣人己经逼近,他们的身体开始崩解,根须穿透西装,在地面织成网状。陈砚扶起林若霜,将两把钥匙同时按在钟体的莲花纹上,钟声再次响起,震碎了根须网络。黑色吉普车在钟声中自燃,车内传来不甘的嘶吼,却很快被雨声浇灭。

"没事吧?" 陈砚擦去林若霜额角的血迹,触到她发间藏着的湿滑物体 —— 竟是片极小的莲花瓣,和钟纽暗格里的钥匙一模一样。

林若霜摇摇头,盯着地上的莲花印记:"刚才在钟里,我听见了守钟人的记忆。" 她握住陈砚的手,将钥匙贴在他掌心,"第二把钥匙叫 ' 莲心锁 ',对应的是 ' 天璇位 ',而那个小沙弥......" 她顿了顿,"他本是古刹的俗家弟子,为了守护钥匙,自愿被封在钟里三十年。"

藏经阁外传来脚步声。陈砚警惕地转身,看见个穿月白衣裳的女子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盏莲花灯,灯面上绘着万佛钟的图案。她鬓角别着朵白莲花,肤色苍白如钟体的铜锈,眼睛却是清澈的湖蓝色,像浸着整个莲心湖的水。

"谢谢你们解开莲心锁。" 女子走近,莲花灯的光晕扫过满地狼藉,槐树叶竟重新聚成小沙弥的模样,只是此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我叫苏妄言,是莲心湖的守灯人。" 她望向林若霜的玉佩,"二十年前,你母亲曾来过这里,把主灯钥匙的线索刻在了钟纽暗格里。"

林若霜的呼吸骤然急促:"你见过我娘?她...... 她长什么样子?"

苏妄言点点头,指尖在莲花灯上轻轻一划,灯面浮现出记忆画面:暴雨夜,穿月白衣裳的女子(与林若霜极为相似)跪在万佛钟前,掌心贴着钟体,鲜血渗入锁纹,旁边放着半块残破的玉佩。"她当时说,若有戴莲花玉佩的人来,便把第二把钥匙交给她。" 苏妄言看向陈砚,湖蓝色的眼睛里泛起涟漪,"不过她没料到,会有个外乡人陪你一起走这条路。"

灰衣人的尸体己经彻底化作根须,顺着地面的水渍流向莲心湖。苏妄言叹了口气,莲花灯飘向窗外:"灯主的爪牙不会轻易放弃,下一站该去 ' 槐安镇 ' 了,那里是 ' 天玑位 ',镇中心的槐安客栈藏着第三把钥匙。" 她忽然握住陈砚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水纹符,"这是莲心湖的护心咒,能抵挡根须侵蚀。"

陈砚只觉掌心一凉,水纹符化作蓝光钻进皮肤。苏妄言的耳尖微微发红,别过脸去:"我...... 我从出生就被封在莲心湖底,是你解开了钟锁,让我能重见天日。" 她望向林若霜,"如果不嫌弃,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去找剩下的钥匙。"

林若霜看着她鬓角的白莲花,忽然想起荒宅里那些穿红嫁衣的纸人:"好,我们正需要护灯人。" 她转头看向陈砚,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促狭,"反正某人的后宫名额还多,不差这一个。"

夜雨不知何时停了。三人站在古刹废墟前,小沙弥的身体被苏妄言用莲花灯护住,暂时陷入沉睡。陈砚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想起周师傅的话,北斗灯阵的七个镇子对应七把钥匙,而每把钥匙都关联着一个守灯人 —— 或许,这十个后宫名额,正是为这些被灯阵困住的女子准备的。

"槐安镇在东北方向,车程三小时。" 苏妄言展开袖中地图,莲花灯的光映着她修长的手指,"传说那里的人都住在槐木搭建的客栈里,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梦,梦见自己提着灯寻找新郎......" 她忽然抬头,湖蓝色的眼睛映着陈砚的倒影,"和沃村的婚书诅咒很像,对吗?"

陈砚点头,摸了摸口袋里的两把钥匙,金属表面还带着万佛钟的余温。林若霜靠在车门上,把玩着苏妄言送的莲花灯:"看来下一站,我们又要当 ' 新郎 ' 了。" 她忽然轻笑,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流转,"不过这次,有两个伴娘了。"

苏妄言的耳尖更红了,慌忙摆手:"我...... 我只是护灯人......" 话没说完,便被林若霜拉进车内。陈砚发动汽车时,看见后视镜里的古刹正在崩塌,万佛钟的碎片沉入莲心湖,湖面上漂起无数莲花灯,每盏灯上都写着 "谢" 字,像是在告别被困三十年的守钟人。

汽车驶过镇口石桥,陈砚忽然听见苏妄言轻声哼起《嫁槐歌》,曲调不再苍凉,反而带着解脱的轻快。他望向身边的两个女子:林若霜闭目养神,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苏妄言望着窗外的莲花灯,湖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晨光。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陈砚握住方向盘,想起在沃村捡到的碎瓷片,想起阴灯镇的古井,想起莲心镇的万佛钟 —— 每个镇子都藏着一段血祭往事,每个守灯人都等着被解开枷锁。而他手中的钥匙,不仅能打开青铜灯的锁,还能打开这些女子被困己久的心。

"陈砚," 林若霜忽然开口,"你说等集齐七把钥匙,打开十七魂灯,苏姑娘的莲花灯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妄言猛地抬头,手中的莲花灯轻轻摇晃,灯穗上的水珠滴在陈砚手背上:"会变成真正的莲花吧," 她轻声说,"就像我娘当年说的,莲花绽放的时候,所有被灯困住的魂灵,都能回家。"

晨光穿透云层,照在莲心镇的塔尖上。汽车沿着蜿蜒的山路行驶,远处的槐安镇己经露出轮廓,成片的槐树林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下一个镇子的故事。而陈砚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陷阱和诅咒,只要身边有这些愿意与他并肩的女子,就没有解不开的锁,没有破不了的阵。

因为,他是灯阵的解铃人,而她们,是他要守护的灯魂。当最后一盏灯被点亮时,所有的血祭与诅咒,都将在莲花绽放的光芒中,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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