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掠过紫禁城琉璃瓦时,枯枝上的残雪簌簌掉落。张涛蜷缩在冷宫西厢房的破窗下,太阳穴还在突突首跳 —— 三小时前那场天旋地转的穿越,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搅了个稀碎,此刻脑仁里仍残留着金属撞击般的嗡鸣。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还在耳畔回荡:「七日内未集齐七宗罪印,宿主将魂飞魄散。」
霉味混杂着尘土气息钻入鼻腔,这地方比历史纪录片里的冷宫更像座坟茔。梁柱上垂落的蛛网裹着死虫,墙皮剥落得像麻风病人的皮肤,露出青灰色的砖缝里渗出的墨绿色苔藓。夜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墙角堆着的腐烂宫装簌簌作响,仿佛无数冤魂在暗处窃窃私语。
「不能慌。」张涛狠狠掐了把大腿,刺痛感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几分。作为历史系刚毕业的准研究生,他比谁都清楚冷宫意味着什么 —— 这里是王朝的垃圾桶,填埋着失宠的妃嫔、获罪的宗室,以及无数见不得光的秘密。而系统赋予的「洞察之眼」,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集中精神的刹那,瞳孔骤然染上一层淡金色光晕。周遭的景象瞬间发生畸变:剥落的墙皮之下,砖石纹路里竟藏着细密如蛛网的刻痕;朽坏的木柱中,虫蛀的孔洞排列成诡异的星图;甚至连地面青砖缝隙里的苔藓,在洞察之眼下都泛着微弱的灵光。
踉跄着扑向一块泛着异样光泽的地砖,指尖触到砖面时猛地一颤 —— 那上面覆盖着半寸厚的积灰,却在洞察之眼下显露出蜿蜒的刻痕。指甲抠进砖缝里往外扒拉,腐土混着碎瓷片簌簌掉落,露出一段残缺的铭文。那些文字像游动的蛇,扭曲的笔画间透着古老的威严,明明从未见过,却让他心脏莫名抽紧。
「这是…… 大楚王朝的密文?」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砖面上晕开深色的印记。历史系的本能让他捕捉到铭文里的关键词:「凤凰」、「罪印」、「血契」。手指顺着刻痕,突然在某道纹路尽头触到一个凹陷 —— 那是个巴掌大小的机关。
「咔哒。」轻响在死寂的冷宫里格外刺耳。地砖应声翻转,露出暗格里静静躺着的物件。那是块巴掌大的玄铁印章,入手冰凉刺骨,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尾羽翎毛根根分明,唯独凤眼处镶嵌的红宝石透着妖异的红光,仿佛有生命般在瞳孔里流转。
「傲慢罪印!」张涛喉结滚动,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七宗罪印之一,是否激活帝王血脉?」来不及细想,指尖刚触到红宝石,一股滚烫的力量突然从印章里喷涌而出,像烧红的铁水灌入经脉。
「呃啊 ——」他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轻响。视线里的冷宫开始扭曲,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金戈铁马的古战场,染血的龙袍在尸山血海中翻飞,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帝王手持长剑,与浑身缠绕黑气的怪物对峙。天空裂开血口,惊雷劈下时,怪物利爪撕裂了帝王的胸膛,而七枚罪印从帝王心脏飞出,散落西方……
「轰隆!」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墙角的积灰如瀑布般坠落。张涛猛地抬头,只见西北角的地砖轰然碎裂,一尊布满铜锈的青铜鼎破土而出。鼎身刻满的符文正发出幽幽蓝光,随着罪印激活的波动,符文光芒越来越盛,鼎内竟隐隐传出万鬼哭嚎般的声响。
「怎么回事?」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苏若雪提着药箱闯了进来,墨色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片尘埃。她本是来给冷宫角落的药草浇水,却被这地动山摇的动静惊得药锄都掉在地上,此刻秀眉紧蹙盯着青铜鼎,袖口的药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我……」张涛话未说完,青铜鼎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鼎身符文连成一片光网,将整个冷宫照得如同白昼。苏若雪瞳孔骤缩,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往铜鼎后躲:「是东厂的人!」
话音未落,冷宫朽坏的木门「砰」地被踹开,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灌了进来。为首的黑衣人穿着飞鱼服,腰间悬着滴着水的血滴子,面罩下的眼睛像淬了毒的蛇信,在看到青铜鼎的瞬间,沙哑的嗓音划破寂静:「果然在这里!给我搜!」
张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能清晰看到为首那人腰牌上的「刘」字 —— 这就是系统提示里权倾朝野的东厂督主刘忠贤!他下意识摸向怀里的罪印,却被苏若雪一把按住,她飞快地将罪印塞进自己贴身的荷包,压低声音:「跟我走,密道在铜鼎后面!」
两人猫着腰刚躲进铜鼎阴影里,就听见刘忠贤的靴子踩在碎砖上的声响越来越近。张涛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那气味像无形的手扼住喉咙,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有人,地砖下有密道!」一个东厂番子突然喊道。刘忠贤冷笑一声,指尖的玉扳指敲了敲铜鼎:「想跑?给我 ——」
「嘎 ——」凄厉的鸦鸣突然划破夜空,一只翅膀染血的黑鸦撞破窗纸,嘴里叼着块绣着龙纹的锦帕,不偏不倚砸在刘忠贤脚边。所有番子瞬间转头,刘忠贤脸色骤变:「追!是宫里的老东西们动手了!」
脚步声潮水般退去,张涛这才发现后背己被冷汗浸透。苏若雪拽着他钻进铜鼎后的暗门,密道里立刻涌出呛人的霉味。石壁上嵌着的牛油灯豆大的火苗摇曳,照亮满地的鼠尸和脱落的人牙 ——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密道。
快!」苏若雪的声音带着颤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淬毒的银针。两人在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里狂奔,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张涛回头望去,瞳孔猛地收缩 —— 无数泛着绿光的眼睛从黑暗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鼠群像黑色潮水般追来,尖锐的牙齿在油灯下闪着寒光。
「撒药!」苏若雪大喊着将一个瓷瓶塞给他。张涛拧开瓶盖,刺鼻的雄黄粉撒出去的瞬间,鼠群发出凄厉的尖叫,却仍前赴后继地涌来。两人连滚带爬地冲过鼠群封锁,前方突然出现两扇石门,左边刻着怒放的牡丹,右边雕着枯萎的莲花。
「走哪边?」张涛扶着墙喘气,掌心被碎石划出道血口。苏若雪盯着石门上的纹路,突然指向右边:「看莲花的花蕊 —— 是凤凰的眼睛!
果然,在洞察之眼下,枯萎莲花的花心处隐隐透出红宝石的光泽。张涛将刚取回的罪印按上去,石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堆满古籍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墨香,蛛网覆盖的书架上,泛黄的卷轴堆得比人还高。
「快找关于血契的记载!」苏若雪己经扑到书架前,指尖飞快地划过卷轴标签。张涛则被墙角一个上锁的檀木匣吸引,用石头砸开锁扣的瞬间,里面掉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七枚罪印的图案,旁边用古篆写着:「七印归一,可镇魔神;然血契逆转之法,藏于傲慢罪印符文之中……」
「找到了!」张涛的声音带着颤抖。就在这时,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刘忠贤阴冷的笑声顺着通道飘来:「小杂种们,以为能逃出老夫的掌心吗?」
苏若雪脸色煞白,一把将羊皮纸塞进张涛怀里:「从通风口走!我引开他们!」话音未落,她己抽出腰间的软剑,转身冲向石门。张涛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又看了看怀里发烫的罪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 他知道,这场关于罪印与血脉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在密室之外,更深的黑暗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