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成！这不成！”
叶荣佳像捏着雷似的，一把把手上的文件丢开。
他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摇头道：
“阿祖，不是三叔公不帮你，你这批货量太大了！
要是十件八件，我闭着眼睛都帮你搞掂。可这是五百台电视机，两千部收录机，整整三个货柜啊！一旦被查，海关那边我兜不住，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叶念祖不慌不忙，夹了一块东星斑放到叶荣佳碗里，笑道：
“三叔公，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听说海关最近不是有个‘免检白名单’吗？只要把顺丰加进去，货柜到了码头，首接放行就是。
查出来的才是问题，不查，那不就是没问题喽？”
叶荣佳眉头皱得更紧：
“你当海关是我开的？你知道修改白名单要多少道签字吗？哪有那么简单！”
叶念祖从身边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推过去：
“三叔公，这里是十万，相当于你三年的薪水。这样……会不会让事情简单些？”
叶荣佳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神在信封和叶念祖之间来回游移。
他刚要伸手去接，叶念祖却又补了一句：
“这钱可是包含了把翻新好的货送上大陆那程的费用。”
“什么？！”
叶荣佳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脸色瞬间煞白，“阿祖，你疯了？！大陆那边抓到走私是要枪毙的！我可不想陪你玩命！”
叶念祖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三叔公，放心，大陆那边我自有朋友搞定。公安再厉害，还能跨过鹏城河来抓你？”
叶荣佳还是摇头：
“就算公安不抓，廉政公署也不会放过我！
他们现在盯着警队，下一步就是海关！我可不想像雷洛那样跑路去加拿大！”
叶念祖见状，话锋一转：
“咱们先吃饭，别让这菜凉了。”
酒过三巡，他语气轻松地问道：
“对了，你家阿杰是不是今年中六毕业？成绩怎么样？”
提到儿子，叶荣佳叹了口气：
“别提了，成绩一般，大学没戏，找工作也难。现在这世道，没张砂纸（文凭），连写字楼的门都进不去。”
叶念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封信，推到叶荣佳面前：
“巧了，我刚好有个朋友在‘伦敦城市学院’当教授，写了封推荐信。阿杰要是有兴趣，九月份就可以过去读书。”
叶荣佳先一愣，然后一把抓过那信，手指发颤：
“你……是说真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都是一家人，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叶念祖拍着他的肩头，“学费的事不用担心，以后顺丰的分红，我会首接打到阿杰的账户。廉政公署再厉害，也查不到海外账户吧？”
叶荣佳死死地盯着那封信，仿佛那是头吃人的怪兽。
腮帮子紧了又紧，他一仰头把酒干了，然后把杯子重重砸下：
“你说的对——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
三叔公就信你一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出事……”
叶念祖端起杯往他的空杯一碰，一饮而尽：
“真要出事，我扛！绝不会连累到你。”
叶荣佳终于露出笑容，拍了拍叶念祖的肩膀：
“好！有你这句话，三叔公就放心了。”
叶念祖抬手鼓了两下掌，包厢门被推开。
两名身材婀娜的美貌女子款款而入。
叶荣佳眼前一亮，叶念祖笑道：
“三叔公，今晚尽兴，账我己经结了。”
叶荣佳哈哈一笑，一左一右，各搂一个，心情大好。
叶念祖起身告辞。
待他走出酒楼，仰头看看天，嘴角忍不住勾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葵涌工业区，一栋老旧的工厂大厦内。
叶念祖走进去，嘈杂的机器声扑面而来。
原本空旷的厂房如今被隔成几个区域：拆卸区、维修区、翻新区和质检区。
西五十多名工人正在忙碌，有的拆卸外壳，有的更换电容，有的擦拭显像管，井然有序。
郑荣迎上来：
“叶老板，您来得正好。第一批练习货己经翻新完了，我带您看看。”
叶念祖点点头，跟在郑荣身边。
只见几名工人正熟练地用螺丝刀拆开电视机和收录机呃后盖，然后用喷嘴和扫子清理里面的积尘，动作麻利。
“这些都是景叔店里的二手货，我们拿来练手。”
郑荣解释道，“这边是拆卸和清理区。大部分的二手电器经过清理，功能上都会有大幅提升。清理过后还存在问题的，就会被推进到下一个工作区。”
转到下一个维修区，郑荣介绍道：
“在这里我们会更换掉老化的电容和电阻，甚至部分收录机的喇叭。这样下来，功能上至少能恢复到原厂时的八成水准。
而电视机则要多追加两道工序，就是加装变压器和制转板。”
正说着，原本正在指导工人练习焊接的赵工瞅连了他俩。
他拿着块刚改好的制转板，走过来，颇为得意地道：
“叶老板，按您的要求，我们优化了工序。现在装一块制转板只要二十分钟，成本也压到十二块，质量分毫不差。”
叶念祖拿起制转板仔细端详，焊点整齐，线路清晰，不由赞道：
“厉害！这手艺，比大昌的工程师还专业！”
赵工哈哈一笑：
“以前在厂里，我带的队伍哪支不是‘技术标兵’？”
最后到了翻新区。
几名女工正用砂纸打磨外壳的划痕，随后喷上专用漆，再用烘箱烘干。
叶念祖拿起一台翻新好的收录机，外壳崭新如初，完全看不出是二手货。
郑荣打开旁边的一台电视机，图像清晰稳定，没有丝毫拖影。
叶念祖问道：
“产能怎么样？”
郑荣掏出笔记本，快速计算了一下：
“现在人手还在磨合，一天最大产量是十台电视机，收录机五十台。等完全理顺后，产能预估至少翻倍。”
叶念祖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工场虽然只是个雏形，但却调教得有模有样，高效有序。
而这位郑荣的能力也让他刮目相看，比起他前世百万年薪请回来的工业工程海龟毫不逊色。
正想着，张连生匆匆跑进来，脸上掩不住喜色：
“大佬，日本来的船到了！景叔亲自押货，现在正在码头卸柜！”
叶念祖眼前一亮，重重地拍了旁边郑荣的肩膀：
“好啊！这下连东风也齐了！”
他转头对工场里所有人喊道：
“兄弟们，今晚加菜！明天开始，全力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