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狗向狼的转变

电话那头,赵瑞龙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从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爬出来。

“嗯,程度啊,什么事?”

程度强压下翻腾的思绪。

声音切换回前世那种独有的谄媚和恭敬。

“龙哥,李达康那边最近没什么大动静,还是老样子,天天不是开会就是下去视察。”

他顿了顿,随后“不经意”地补充道:“不过,我倒是听到一些关于大风厂那块地的风声,似乎有些不稳的苗头。您知道,蔡成功那帮人......”

他故意没有说透,留了半句。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句试探。

果然,电话那头的赵瑞龙“唔”了一声,显然对大风厂的事情上了心。

程度趁热打铁,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为龙哥分忧”的恳切:

“龙哥,光明区这边,毕竟层级还是低了些。很多时候想帮您多盯着点,处理些您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有些束手束脚。”

“我在想,如果能去市局,比如刑侦副局长那个位置,能接触到的层面和资源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时候,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也能更‘干净’,不给龙哥您添任何麻烦,您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程度的心也跟着悬了几秒。

“呵呵呵......你这是想进步了?”赵瑞龙有些轻蔑的笑声传来。

听到这话。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冲击着程度的心脏。

他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瞬间爆出一股铁锈味。

这才硬生生将那句:

“去你妈的赵瑞龙”

给咽了回去。

他迅速调整了情绪,声音愈发卑微,近乎乞求:

“龙哥,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进步,我就是觉得,有些脏活累活,换个位置我能做的更好,您也省心。”

赵瑞龙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打发他:“行了,我知道了。你小子心思不少。你先好好干着,别整天想那些没用的。”

旋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命令。

“大风厂那块地,你给我盯死了!蔡成功那帮穷鬼要是敢闹事,你知道该怎么办。别给我出岔子!等这事儿过去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说完,不等程度再开口。

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程度狠狠地把手机摔了出去。

等这破事过去?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透了!

大家他妈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赵瑞龙,你个狗娘养的蠢货!

那个刻薄寡恩、自以为是、把别人当傻子耍的蠢货!

“叮咚!”

一分钟后,手机银行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程度一惊,难道是系统?

但是很遗憾,他发现这是手机的短信提示声。

他打开了手机,一条来自陌生账户的十万元转账信息,显示在了屏幕上。

这是他之前为了方便,用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身份在外省办的银行卡。

十万块!

这笔钱,像个巴掌,狠狠抽在程度的脸上。

把他刚刚鼓足勇气,费尽心机建立起来的所谓“重生者优势心理”,打得粉碎,稀烂!

他以为自己能拿捏赵瑞龙,以为自己能借势而起。

结果呢?

还没说几句话,还是被当成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随意打发了!

凭什么?!

他重生一回,难道就是为了再被这样羞辱一次吗?!

他跌跌撞撞地冲回那间堆满监听设备的房间,“砰”的一声反锁了房门,将自己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一天一夜。

不眠不休,不饮不食。

——————

当房门再次被拉开,刺眼的阳光涌了进来,照在他虚弱的脸上。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但那双眼睛的深处,却燃起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赵瑞龙。

你这条线,老子不要了!

曾经试图在旧关系中寻找突破的最后一丝幻想,己然破灭。

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破釜沉舟的计划。

一个必须彻底割舍过去的计划。

这个计划在经过这一天一夜,己然成型,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

【第一天】

周一,清晨。

程度刻意没有整理自己,带着一夜未眠营造出的憔悴与疲惫,回到了光明分局。

他先是声音沙哑的给顶头上司,光明区区长孙连城打了个电话。

“孙区长,我想请个长假。”

电话那头的孙连城显然有些意外。

但语气依旧是那西平八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官腔,象征性地“关心”了几句。

“哦?程度啊,怎么了这是?身体不舒服?”

“腿上的老毛病了。”

程度有气无力地解释:“以前在刑警队落下的伤,最近天天下雨,疼得厉害,实在顶不住了,得去北京好好看看。”

挂断孙连城的电话,程度接着又根据程序,给京州市公安局分管他们的副局长去了个电话。

同样是报备请假,理由一致。

流程走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请假条,书写起来:因早年腿部旧伤复发,疼痛难忍,决定去北京专科医院治疗,特请假半月,望领导批准。

他刚写完,一首跟着他的心腹下属小王就走了过来。

看着他的脸色不好,关切道:“程局,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要不要我送您去医院看看?”

“不用。”程度虚弱地摆了摆手。

他先是跟政委和副局长简单交接了下工作。

然后亲自拿着请假条,开车来到了区政府大楼,慢慢地走向孙连城的办公室。

孙连城看着眼前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程度——那蜡黄的脸色,虚浮无力的脚步。

再联想到前几天开会时,这家伙还精神抖擞地汇报工作,心里不由得信了几分。

官场上的人,谁没点职业病。

病该来的时候,必须得来。

“孙区长,这是我的请假条。”

程度将假条递过去,顺势用手撑着桌子边缘:“早年在刑侦大队办案子,从三楼跳下来追捕嫌犯,落下的旧伤。一到阴雨天或者工作强度一大就犯,疼起来真是要人命。”

这事儿分局里不少老人都知道,程度确实有这么个英勇负伤的过去,算不上什么秘密。

孙连城接过假条,看着上面“半月”的字眼,眉头皱了一下。

但见程度这副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也懒得多问。

象征性地又勉励了几句“安心养伤,工作上的事先放放,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话,便爽快地签了字。

程度拿着批好的假条,松了口气。

他回到车里,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另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一份签好他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以及一张银行卡。

他准备与家庭做出了断。

既然重活一世,那些不该有的牵绊,就彻底斩断,不留后患。

他开着车离开了区政府大院,往家的方向驶去。

新的棋局,即将开始。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彻底清扫干净自己的棋盘,重新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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