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的青铜碎片如雨坠落，陆沉舟将玄鸟玉佩塞进衣襟，背起昏迷的楚明凰跃入地宫裂缝。苏玉卿提着药箱紧随其后，焚心散的幽蓝粉末在身后划出诡谲光带。
"少监当心！"
萧景琰的破甲箭擦着他们头顶射穿追兵，铁鹞子的黑翎箭随即覆盖了整个祭坛。陆沉舟左肩胎记灼痛难忍——那里正贴着楚明凰冰凉的脸颊，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竟在皮肤下融成暖流。
地宫甬道在身后轰然塌陷。
***
黑暗中有滴水声。
陆沉舟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净身房的青石板上。二十年前就是在这里，老太监用寒铁尺轻敲他额头说了句"可惜了将门骨"。
现在那柄铁尺正插在三步外的砖缝里，月光下泛着幽光。
"女帝脉象稳住了。"
苏玉卿的声音从药雾中浮起。她指尖银针挑着焚心散，药粉洒在楚明凰锁骨处的玄鸟纹身上，竟化作金线渗入肌肤。陆沉舟突然按住自己左肩——胎记正在同步发烫。
"血脉共鸣..."苏玉卿忽然掀开他衣领，"你们果然是双生子。"
瓦砾堆里传来簌簌响动。
魏无垢的半张腐脸从阴影中浮现，枯荣诀真气震得墙上刑具叮当作响："乖儿子，为父教你个道理——"
寒铁尺突然飞入他手中，"净过身的人，不该碰龙椅。"
陆沉舟反手抽出缠腰软剑。
剑光掠过时，二十年前验身那天的记忆突然清晰——老太监的寒铁尺根本不曾落下，只是蘸着鸡血在他裤裆抹了道红痕。
"你骗了所有人..."剑尖刺入魏无垢咽喉的瞬间，陆沉舟看清对方袖中滑落的《山河龙脉图》，图上标注着端敬皇后产房的位置。
***
楚明凰在剧痛中醒来。
她看见陆沉舟正用染血的手指墙上刻痕，那些被岁月模糊的字迹在月光下显形：「龙凤双生诛其一，留儿去女保社稷」。落款是端敬皇后的簪花小楷。
"先帝调换了我和兄长..."女帝的指甲抠进青石板缝隙，"所以我才会寒毒发作，因为真正的诅咒在..."
地宫深处传来龙吟般的震动。
苏玉卿突然将药箱砸向角落的铜镜，镜后暗格弹出一卷猩红襁褓——正是玄鸟玉佩里封存的那块。三人同时僵住：布料上绣着火焰纹与玄鸟纹交缠的图腾。
陆沉舟的胎记突然灼穿衣衫。
金光中浮现出前朝皇室的九爪龙徽，与楚明凰正在消退的寒毒淤痕完美契合。
"血脉禁锢要解除了。"苏玉卿突然将焚心散全数洒向空中，"但魏无垢说的没错——你们只能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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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突然被黑云吞噬。
陆沉舟在绝对的黑暗中抓住楚明凰的手，触到她掌心二十年握剑留下的茧。当年冷宫里被调包的两个婴儿，此刻在净身房的血腥气里完成了轮回。
"阿姊..."
他生平第一次唤出这个称呼，同时将软剑塞进她手中。剑柄上缠着的正是那块猩红襁褓布——火焰纹与玄鸟纹此刻己融成完整的山河图。
地宫彻底崩塌的轰鸣声中，楚明凰反手斩断了插在砖缝里的寒铁尺。
金属断裂的清音里，验净司传承三百年的规矩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