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念也不甚在意,轻轻应了声,视线又随杨葵的话语而走。
“小小,你看,那棵桃树还在那呢!”
“是不是以为它早就没了?”公交不疾不徐驶过,江念却趁机拉开玻璃窗,眼疾手快地扯下片叶子,往后递去,“呐,你的桃树叶。”
它没有三月份的绿,却有六月份的热。
“嘿嘿,叶子。”杨葵眉眼绽放,爱不释手地翻看着那树叶,“那桃树长路边,我肯定担心会不会有人拿刀砍它啊。”
——丰南镇,丰南总车站
小振幅的前倾停歇,意味着公交到站。以往下车都是随杨葵走,现下江念只能随在妇人的后头下车,站内人潮拥挤,大多去往黎城方向。见着公交停稳,跟猫见着老鼠一样,齐齐黑压压地涌向它。
江念背着书包,拎着东西在人群行走,不断扭着头西周寻找杨葵。
“杨葵,你在哪啊?”
“杨葵——”
见找不到杨葵,江念有些心慌,不停地看向西周,即便被人撞了也没反应。虽说对这车站熟悉,算是老地方,但现下这么多人,要是小葵出事了可就遭了。
“杨葵,你在哪啊?杨葵——”
这么一想,江念心里更着急了,顾不上自己,慌慌张张的往前面走。
“嘭——”
右肩突如其来的剧痛迅速蔓延开来,江念整个人往后摔,东西撒了一地,莫名的失重感席卷全身,惊恐的尖叫从她的喉咙窜出。
“啊——”
江念与人相撞重重的摔在地上,周围的人立马散开形成一个小型圆圈。没有人帮她,更没有人上前,只有一双双暗藏着情绪的眼睛看着她。
她的右手动不了,掌心只是擦破了皮,可那一节皓腕却面目狰狞,一大片的殷红,上面卷着细细白白的皮。蚂蚁噬咬般的疼传递给感官,江念受不住倒吸着一口冷气,蜷缩起腿狼狈的想要站起来,垂下的阴影里走进一双黑鞋,眼帘末梢现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能起来吗?”
“不用,谢……”江念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强势插入进来。
“小小!”杨葵从小型圆圈里挤出来,看见江念坐在地上,神色慌张地跑上前,又看见手上大片的殷红,怒气上升。
“小小,你怎么样?来,我扶你起来,慢点。”
徐清盏看着江念被杨葵小心扶起来,正想解释原委就被杨葵截了话头。
“抱歉,我……”
杨葵看见徐清盏就冒火,以为是他撞了江念,害得江念擦破那么大块皮,火气噌噌噌地就往上临界值涨,“我什么我,你下次走路给我小心点,那么大个人看路都不会啊,真的是!”
最贴近的两圈人,一开始的盲目装瞎,到现在的窃窃私议。
“小葵,别说了,快走吧。”
听到杨葵说的话,江念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拉她衣袖,示意她别说了,周围的人都看着呢
“哎,你这人……”
徐清盏破天荒头一遭觉得憋屈,有些事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感觉面前这女生,蛮不讲理的一个。
杨葵把撒了一地的东西都捡起来,见徐清盏双手叉腰,站在那还不走,又凶一句,“我告诉你,我这人就这样,下回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走了,别说了。”江念轻拉着杨葵往车站出口走。
三人背道而驰,江念自始至终都没抬头去看徐清盏,注意力都在火辣辣的右手上。
电话一侧的陆谦见徐清盏许久没说话,只依稀听到有女生的声音,听不太清,不由地感到奇怪,“喂?喂?徐清盏,你在听吗?”
“没,刚有个人撞我身上,疼死我了。”
“你不知道,她那朋友不听我解释,还凶巴巴的,老子破天荒头一遭这么憋屈。”
“哟,居然还有人能让徐小爷憋屈呢,改天碰上了,我可得好好拜访一下。”陆谦在另一端调侃着炸了毛的徐清盏。
“得,我现在坐车去你那,你到时候来接我。”
“好。”
陆谦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拿起书来接着看。
杨葵扶江念在等候区的长凳上坐下,把拎着的东西放旁边,叮嘱着江念,“小小,你在这等我,我去对面买碘伏啊,很快就回来。”
江念坐在长凳上,看着杨葵背着书包跑出大厅,等红绿灯去到对面药店,须臾,拿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跑出来。隔着玻璃,江念看着杨葵安静的站在太阳下等绿灯,却又时不时地举起袋子看一下,心里暖暖的。
这样一来一回,还没到十分钟呢,杨葵进到大厅,江念眼尖的发现她头顶在冒热气,连忙在兜里掏纸巾,想给她擦汗,却被杨葵拒绝了。用在了自己破皮的地方,上面全是细细密密的颗粒,还有几许干了的血迹,细看的确吓人,难怪杨葵刚才首接炮轰了那个人。
杨葵拆了几根棉签,沾上碘液就准备往伤口涂,跟江念打了个预防针,“忍着小小,我给你涂碘伏,可能会疼。”
“嘶,还真有点疼啊,小葵。”
杨葵见江念疼得龇牙,手上动作越发轻了,连忙呼呼,用魔法减缓一下疼意。
江念见杨葵认真的涂着药水,小心翼翼的开口:“小葵,其实刚才…不怪那个人的,主要是我不小心撞上去的,我找不到你,然后我一着急没看周围就撞上去了。”
“这样啊,有机会碰见他再说,反正…你没什么事就行。”杨葵把用完的棉签丢垃圾桶,拧好碘瓶放回袋子里,“小小,下次找不到我的话,你待在原地就好了,我会来找你的。”
两人在等候区一隅坐着,听到前面售票员的大嗓门,才拎着东西起身。
“去杏宁的车到了,杏宁的可以准备上车了,去杏宁的。”
杨葵牵着江念没受伤的手走在前面,像盾牌一样,无形中隔开了其他人,给江念划出了小部分的安全空间,看着就很安心。江念回握住杨葵的手,轻抿唇角,紧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