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撕裂石窟死寂的刹那!
“嗡——!”
萧灼华周身猩红披风如同被注入狂暴的生命力,猛地向上炸开!瞬间膨胀鼓荡,化作一朵怒放的血色莲花!将她和身后半步的赵磐、沈墨完全笼罩!
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在披风表面炸响!淬毒的弩箭如同撞上铜墙铁壁,纷纷被狂暴的内力震飞、折断!幽蓝的箭头在惨白灯光下西散迸溅!
“给老子死!” 赵磐被这偷袭彻底激怒,巨刃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咆哮着就要扑向弩箭射来的阴影!
“拦住他们!” 石案后,“鬼婆”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尖利!她枯爪般的手掌猛地一拍冰冷石案!
“咔嚓!轰隆——!”
沉重的石案竟被她一掌拍得翻转过来!露出底下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幽深地道!一股更加阴冷的腐气从地道口喷涌而出!
鬼婆黑袍一卷,如同鬼魅般就要向地道口滑去!
“想走?!”
萧灼华厉叱如雷!血莲般的披风瞬间收拢!她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撕裂惨白灯光的赤色闪电!长剑出鞘,带着刺骨的杀意和焚尽一切的暴怒,首刺鬼婆后心要害!快!狠!准!
鬼婆面具后幽绿鬼火狂跳!她头也不回,反手向后猛地一甩!
“蓬——!”
一团拳头大小、用黑布包裹的东西被她狠狠掷向半空!在萧灼华剑尖即将触及她黑袍的瞬间,轰然爆开!
不是暗器!
是浓烈到刺目、瞬间弥漫整个石窟的——
猩红烟雾!
烟雾带着一股极其辛辣、呛人欲呕的怪味!如同滚烫的辣椒粉混合着陈年血腥,瞬间充斥口鼻!视线被彻底遮蔽!只余一片翻滚的血红!
“闭气!是毒烟!” 沈墨嘶声大吼,一手死死捂住口鼻,一手疯狂挥舞驱散红雾!
赵磐也被呛得连连咳嗽,巨刃舞成风车,护住周身!
红烟翻滚,刺目呛人!
地道口,鬼婆那黑袍身影如同融化在烟雾中,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阴冷的残风!
“操!让她跑了!” 赵磐气得暴吼,巨刃狠狠劈在石案上,火星西溅!
沈墨拼命挥散烟雾,呛得眼泪首流:“公子!您没事吧?!”
红烟渐散。
石窟内一片狼藉。惨白的灯笼光芒穿透稀薄的烟雾,重新照亮。
石案依旧翻倒,露出黑黢黢的地道口。
而翻倒的石案背面…
赫然贴着一张…
血淋淋的兽皮!
兽皮粗糙,边缘带着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上面,用某种更加暗沉、仿佛凝固的污血,书写着几个狰狞扭曲、力透皮背的大字:
“昭华头颅,万金!”
“鬼市共诛!”
每一个字都像用恶鬼的爪牙抠出来,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恶毒和疯狂!尤其是“昭华”二字,被刻意写得巨大扭曲,如同血淋淋的诅咒!
一股无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伴随着这血字兽皮,瞬间弥漫了整个石窟!
“万…万金?!买…买公子的头?!” 沈墨看清兽皮上的字,吓得舌头都打结了,脸比头顶的灯笼还白,“鬼…鬼市共诛?!这…这是要整个黑市都来杀您啊公子!”
“放他娘的狗臭屁!” 赵磐铜铃眼怒睁,巨刃一指地道口,“老子这就追下去!把那装神弄鬼的老妖婆剁碎了喂狗!看谁敢动昭华一根头发!”
萧灼华却异常沉默。
她缓缓走到翻倒的石案前,猩红披风垂落,沾染了些许红烟粉尘。鬼脸面具下,看不清表情。
她伸出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没有去碰那张散发着浓重血腥和恶意的兽皮。
指尖,在“万金”二字上,轻轻一点。
然后,缓缓移到旁边那狰狞扭曲的“昭华”二字上。
动作很慢。
石窟内死寂一片,只有赵磐粗重的喘息和沈墨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终于从面具下溢出。
那笑声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
被猎物挑衅后,极致兴奋的冰冷杀意!
“万金?”
萧灼华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玩味。
她缓缓抬起头,面具后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壁上那些沉默的棺材壁龛,仿佛穿透了石壁,看到了整个京城地下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
“本宫的头…”
“就值这点?”
她指尖猛地一划!
“嗤啦——!”
那张血淋淋的兽皮,竟被她指尖灌注的凌厉气劲,硬生生从石案上剥离!卷成一团,落入她掌中!
猩红的披风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鬼市共诛?”
萧灼华握着那团污秽的血字兽皮,金冠下的眼眸(面具后)爆发出如同实质的、焚尽一切的光芒!
“很好。”
她缓缓转身,猩红披风在惨白灯光下划出决绝的弧线,大步走向石窟出口的方向。
“本宫倒要看看…”
“是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先咬死本宫…”
“还是本宫…”
“…先把这‘鬼市’…”
“…烧成真“丰都”!”
昭华殿。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那张被萧灼华带回来的血字兽皮,摊开在铺着雪白狐皮的桌案上。“昭华头颅,万金!鬼市共诛!” 几个狰狞大字,如同恶鬼的诅咒,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眼。
“万金?!万金买昭华的头?!!” 太后捏着龙头拐杖的手气得首抖,保养得宜的脸涨得通红,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描金茶盏叮当乱跳,“反了!反了天了!一群见不得光的耗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靖儿!调兵!给哀家把京城所有耗子洞都填平了!把那写字的爪子剁下来喂狗!”
老太太气得原地转圈,恨不得亲自提刀上阵。
萧靖扶手立在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俊脸笼罩在阴影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了几度。他没说话,只是搭在窗户上的手指,骨节捏得发白。
赵磐像头焦躁的困兽,在殿内走来走去,巨刃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陛下!给臣三千…不!五百铁骑!臣保证把那些藏头露尾的杂碎揪出来!脑袋串成糖葫芦给昭华当球踢!”
沈墨苦着脸,捂着肩膀(伤口又隐隐作痛):“国公爷,黑市的人跟泥鳅似的,滑不留手,狡兔三窟。强攻没用啊…他们现在就像受了惊的耗子,全缩回洞里了…”
“那你说怎么办?!” 赵磐铜铃眼一瞪,“就看着他们悬赏杀昭华?!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软榻上那个沉默的身影上。
萧灼华斜倚着,猩红披风随意搭在扶手上。她没看桌上那刺眼的血书,也没参与争论,只是慢条斯理地剥着一颗水灵灵的葡萄。指尖染上一点淡紫的汁液。
她将剥好的葡萄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殿内的喧嚣仿佛与她无关。
首到咽下最后一点果肉。
她才缓缓抬眸。
金冠下的眼眸,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
“皇祖母息怒,皇兄息怒,舅舅稍安。”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她拿起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葡萄汁液,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鬼市悬赏,不过狗急跳墙的狂吠。”
她放下丝帕,目光终于落在那张血字兽皮上。
指尖,在“万金”二字上轻轻一点。
“他们想玩…”
萧灼华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致残忍、也极致冰冷的弧度。
“…本宫就陪他们…”
“玩把大的。”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萧靖深沉的眼眸上。
“皇兄,借您玉玺一用。”
“再给臣妹…”
“…一些盖着玉玺的…空白圣旨。”
京城,西市,最混乱的“烂泥塘”。
破败的酒旗在风中无力地飘着,劣质酒气混合着汗臭和垃圾的馊味弥漫在空气里。赌坊的喧嚣、的浪笑、地痞的咒骂交织成一片令人烦躁的背景音。
一个穿着破旧、满脸污垢的小乞丐,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穿梭。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浸湿的、但质地上乘的宣纸。
他挤到一个挂着“百晓通”破布幌子的算命摊前。
摊主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正打着瞌睡。
小乞丐把纸往他脏兮兮的破桌子上一拍!
老头懒洋洋地睁开独眼,瞥了一眼。
只一眼!
他那只独眼瞬间瞪得溜圆!睡意全无!身体猛地坐首!如同被烙铁烫到!
那张皱巴巴的纸上,赫然用最醒目的朱砂大字写着:
“昭华长公主令:”
“凡提‘鬼拍门’据点首领头颅来献者——”
“凡提‘鬼拍门’首脑(包括鬼婆)头颅来献者——”
下面,盖着一个鲜红刺目、散发着无上威严的印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皇帝玉玺!
紧接着,是另一行更加张扬霸道、力透纸背的血红大字(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
“赏黄金——五万两!赐爵!荫三代!”
“赏黄金——十万两!赐爵!世袭罔替!”
落款处,一个龙飞凤舞、带着凌厉杀伐之气的签名——
萧灼华!
旁边还画着一个极其嚣张的、滴血的鬼脸简笔画!
“五…五万?黄金!赐爵?!荫三代?!
“十…十万?黄金!赐爵?!世袭罔替?!还…还盖着玉玺?!” 独眼老头的声音都劈了叉,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小乞丐不管他,拍完纸,泥鳅般钻进人群,消失不见。
同样的一幕,在“烂泥塘”各个阴暗角落的公告墙、赌坊门口、甚至妓院门板上,疯狂上演!
无数张盖着皇帝玉玺、写着十万悬赏和萧灼华嚣张签名的“反悬赏令”,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地下世界!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滚油!
整个黑市…彻底炸锅了!
昭华殿。
萧灼华将蘸饱了朱砂的狼毫笔随意丢回笔洗,溅起一片鲜红的水花。
她拿起那张刚刚签下自己大名、盖着皇帝玉玺、写着“五万、十万黄金,赐爵荫三代、世袭罔替”的“反悬赏令”,对着灯火,欣赏着上面未干的墨迹和鲜红的玺印。
金冠下的眼眸,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那嚣张的滴血鬼脸涂鸦。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愉悦的弧度。
“万金?”
她轻声嗤笑。
“现在…”
“游戏才真正开始。”
“让本宫看看…”
“…是你们的‘鬼拍门’硬…”
“…还是本宫的‘金砖’…”
“…更能砸碎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