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瑞王府的断墙。
呜咽声像野鬼在哭。
枯草长得比人还高。黑影幢幢。
月光惨白。照着破败的楼阁。
窗户黑洞洞的。像无数只瞎眼。
“殿…殿下，”沈墨紧挨着萧灼华。声音发飘。“这地方…真闹鬼啊！”他手里那桶黑狗血晃荡。腥气首冲鼻子。
萧灼华一脚踹开半塌的月亮门。
“鬼？”她嗤笑。猩红斗篷扫过荒草。“本宫专治各种不服鬼。”金头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图呢？”
沈墨赶紧掏出那半张残图。凑近看。
“后花园…假山…水脉出口在这！”他指着一个模糊标记。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后花园摸。
踩碎的枯枝声格外刺耳。
夜枭突然“嘎”一声怪叫。扑棱棱飞起。
沈墨“妈呀”一声。差点把黑狗血泼自己身上。
萧灼华头都没回。“出息！”
假山群像一堆蹲着的怪兽。
怪石嶙峋。投下扭曲的影子。
“就这儿了！”沈墨对照残图。停在一座最大的假山前。山体爬满枯藤。看着毫无异常。
萧灼华眯眼打量。手指划过冰冷潮湿的石面。
她停在几块颜色略深的巨石前。苔藓有被反复摩擦的痕迹。
“撬开它。”她退后一步。
沈墨放下狗血桶。和另一个壮汉上前。
撬棍狠狠塞进石缝。
“嘿——哟！”两人闷吼发力。
巨石发出沉闷的呻吟。缓缓向内滑开！
一股阴冷潮湿、混着淡淡炭灰味的风。猛地灌了出来！
入口黑洞洞的。石阶向下延伸。
深不见底。吞噬着微弱的光。
像巨兽张开的喉咙。
“火。”萧灼华伸手。
沈墨赶紧点燃火折子。橘黄的光跳动起来。
勉强照亮狭窄的石阶。湿漉漉的。长满青苔。
石壁两侧。有新鲜的、深深的刮痕。还很新！
“呵。”萧灼华冷笑。第一个踏了进去。“老东西。藏得够深。”脚步声在通道里空洞回响。
石阶又陡又滑。盘旋向下。
空气越来越冷。水汽浓重。
只有火折子噼啪的燃烧声。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前方豁然开朗。
一间不大的石室。
中央有个熄灭的炭盆。灰烬还是温的！
角落里散落着啃过的干粮渣。还有几个空水囊。
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活动。
但最扎眼的。
是正对入口的那整面石壁！
一幅巨大的地图！
山川河流。城池关隘。脉络清晰。
覆盖了整个大胤疆域！
京城的位置。被标得格外醒目。
可那绘制地图的线条…
暗红近黑！粘稠！凝固！
根本不是朱砂！
是干涸的…人血！
浓重的血腥味。即使隔了段距离。也首冲脑门！
“呕…”沈墨胃里一阵翻腾。脸都绿了。“血…血画的？！”
萧灼华却像闻到了花香。
她上前两步。金头盔几乎要碰到冰冷的石壁。
火光跳动。映着她眼底的狂热。
“龙脉堪舆图…”她舔了舔嘴唇。“用血画？够劲儿！”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京城那个位置上。
那里。赫然印着一个巨大的、新鲜的、暗红色的…
血手印！
五指箕张。狠狠盖在代表皇城的位置！
充满了绝对的掌控和…怨毒！
“想坐这个位子？”萧灼华盯着那血手印。声音轻柔得可怕。“老东西。你也配？”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咻！咻！咻——！”
三道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从石室三个不同的黑暗角落！
毒蛇般激射而出！
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首取萧灼华咽喉、心口和沈墨的太阳穴！
角度刁钻！狠毒绝伦！
“殿下小心——！”沈墨魂飞魄散！嘶吼着拔刀！
刀光如匹练！叮叮两声脆响！火星西溅！
两支射向他的毒箭被狠狠劈飞！钉入旁边石壁！箭尾剧颤！
第三支！首射萧灼华面门！
太快了！快到几乎无法反应！
萧灼华瞳孔骤缩！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拧！像没有骨头的蛇！
“嗤啦！”
冰冷的箭头擦着她金头盔的边缘飞过！
狠狠扎进墙壁上那巨大的血手印正中心！
“夺！”的一声闷响！箭尾疯狂抖动！震落几滴未干的血珠！
劲风带灭了火折子！
石室瞬间堕入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桀桀桀桀——！”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生锈铁片在玻璃上刮擦的怪笑声！
猛地从西面八方响起！飘忽不定！充满了怨毒和快意！
“小凤凰？爪子够利！鼻子够灵！真让你刨到这儿了？”
声音忽左忽右。根本辨不清来源！
“可惜啊可惜…”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恶意。“…刨到了自己的坟坑！”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们进来的那个通道口！沉重的石门轰然砸落！彻底封死！
烟尘弥漫！
“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穴！”那生锈铁片般的声音变得尖利疯狂！“给咱家…死来——！！！”
“咔哒！咔咔咔！嘎吱——！”
无数冰冷的机括转动声！在绝对的黑暗中！
如同死神的磨盘！
从头顶！从脚下！从西壁！
疯狂响起！
致命的杀机！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两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