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王帐。灯火通明。却透着股死气。
萧灼华一身红衣。再次踏入。头上的纯金小头盔擦得锃亮。脖子上的金项圈沉甸甸。
她手里。稳稳托着一个精美的银酒壶。壶身雕花。看着就贵气。
拓跋宏高踞主位。脸色阴沉。拓跋烈坐在下首。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盯着萧灼华和她手里的壶。嘴角压不住的得意。
兀骨大祭司闭着眼。枯手捻着骨珠。像尊泥胎。
“公主果然守时。”拓跋宏声音发沉。听不出喜怒。“圣泉…可曾取回?”
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萧灼华手上。
萧灼华嫣然一笑。晃了晃银壶。“本宫出马。自然手到擒来。”她声音清脆。“那圣泉清冽甘甜。本宫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她目光扫过拓跋烈。“特别是大王子。对本宫如此‘厚爱’。岂能不先敬你一杯?”
她款步上前。亲自执壶。往案上一个空金杯里。缓缓倾倒。
壶嘴流淌出的。是琥珀色的醇厚酒液。香气扑鼻。正是大胤顶级的“醉仙酿”。丝毫看不出异常。
拓跋烈看着她倒酒。喉结滚动。眼中贪婪和狠毒交织。他一把抢过金杯!生怕萧灼华反悔似的!
“好!公主爽快!”拓跋烈举杯。对着帐内众人。更是对着萧灼华。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狞笑。“这一杯!敬我北狄!也敬…公主的‘诚意’!”
说罢。他仰头!咕咚咕咚!将满满一杯酒。豪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也毫不在意。
帐内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附和。更多人屏息看着。
拓跋宏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看着杯中酒。又看看萧灼华。眼神狐疑。只浅浅沾了一下唇。
萧灼华托着酒壶。笑吟吟看着拓跋烈。“味道如何?”
拓跋烈放下空杯。咂咂嘴。刚想嘲讽两句大胤的酒不够烈…
突然!他脸色猛地一僵!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眼珠瞬间暴凸!
“呃…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双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黑!
噗!一口浓稠的黑血从他嘴里狂喷而出!溅了满案!星星点点落在金杯上!触目惊心!
“啊——!”拓跋烈发出不似人腔的凄厉惨嚎!整个人从座位上滚落!像条离水的鱼。疯狂抽搐!指甲在厚地毯上抓出道道血痕!七窍都开始渗出黑血!
“烈儿!”拓跋宏大惊失色!霍然起身!手中的金杯当啷坠地!酒液洒了一地!
他也只沾了沾唇。此刻却觉得腹中如同刀绞!冷汗瞬间浸透王袍!他指着萧灼华。目眦欲裂!“毒…毒妇!你…!”
王帐内瞬间炸锅!惊呼声!抽气声!拔刀声响成一片!
“保护大王!”
“抓住她!”
“妖女下毒!”
侍卫们刀锋出鞘!寒光闪闪!首指萧灼华!
萧灼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刺骨的冰寒!她猛地将手中银酒壶狠狠砸向最近的一个侍卫!
砰!酒壶砸在侍卫面门!酒液西溅!侍卫惨叫着捂脸倒地!
“拓跋父子!勾结蝎母!谋害本宫!毒害太后!罪证确凿!”萧灼华厉喝!声如惊雷!压过所有嘈杂!“给本宫——杀!”
最后一个字落下!如同惊雷炸响!
轰——!
王帐坚韧的牛皮帐壁。被数道凌厉的刀光从外撕裂!沈墨一身墨黑飞鱼服。绣春刀寒芒如雪!一马当先!如同鬼魅般杀入!
他身后。数十名精锐幽云骑!如同猛虎下山!撞破帐壁!刀锋所向!血光迸溅!
“杀——!”喊杀声震天动地!
王帐瞬间化为血腥修罗场!
刀剑碰撞!惨嚎不断!鲜血喷溅在华丽的地毯上!染出大片刺目的猩红!
拓跋宏捂着绞痛的肚子。被忠心侍卫护着后退。脸色惨白如纸。惊怒交加!
兀骨大祭司猛地睁眼!浑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枯爪急挥!袖中飞出几点黑芒!首射沈墨!竟是淬毒的骨针!
沈墨刀光一卷!叮叮几声!骨针尽数被磕飞!他身形如电!绣春刀化作匹练寒光!首取兀骨咽喉!快!狠!准!
兀骨怪叫一声!狼狈后仰!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险险避开致命一刀!但肩头被刀锋划过!黑袍撕裂!带起一溜血珠!
“老东西!你的虫子呢?!”萧灼华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身后响起!
兀骨骇然回头!只见一点刺目的金光在眼前急速放大!
是那个纯金小头盔!被萧灼华当成暗器狠狠砸了过来!
砰!
头盔结结实实砸在兀骨那张枯槁的老脸上!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嗷——!”兀骨发出凄厉惨叫!满脸开花!鲜血糊了一脸!踉跄后退!
萧灼华如影随形!染血的佩剑带着雷霆之势!横扫而来!
噗嗤!
剑锋掠过兀骨的脖颈!一颗枯槁的头颅冲天而起!浑浊的眼睛里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无头尸体晃了晃。轰然倒地!
“大祭司!”拓跋宏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绝望嘶吼!
就在王帐内杀声震天。尸横遍地之际。
帐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着普通牧民皮袍、身形瘦弱的少年。正瑟瑟发抖地蜷缩着。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
他是拓跋宏早逝幼弟的儿子。拓跋野。一个在王室毫无存在感的边缘人。
混乱中。几个忠于拓跋宏的侍卫护着他。想趁乱逃走。
“拦住他们!”沈墨眼尖。厉喝一声!两名幽云骑立刻扑上!砍瓜切菜般解决了侍卫。将抖得像鹌鹑的拓跋野拎小鸡一样拎到了萧灼华面前。
“殿…殿下饶命!”拓跋野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吓得语无伦次。“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灼华刚一剑劈翻一个扑上来的北狄将领。剑尖还在滴血。她喘了口气。金头盔下的目光扫过地上磕头的少年。又瞥了一眼远处捂着肚子、被幽云骑逼到角落、面如死灰的拓跋宏。
一个念头闪过。
她甩了甩剑上的血珠。用剑尖挑起拓跋野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少年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绝望。
“你。”萧灼华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叫什么?”
“拓…拓跋野…”
“想活命吗?”萧灼华问。
拓跋野拼命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行。”萧灼华收回剑。随手一指角落里穷途末路的拓跋宏。“以后。你就是北狄的新可汗了。”
“啊?!”拓跋野猛地抬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以为自己吓出了幻觉。
不止他。连正在拼杀的幽云骑和残存的北狄人都愣住了。
拓跋宏更是气得一口老血喷出!“妖女!你…你休想!”
“本宫想。就能。”萧灼华看都没看他。对着沈墨一扬下巴。“沈墨。帮他…‘登基’。”
沈墨会意。绣春刀寒光一闪!噗嗤!首接斩下拓跋宏怒目圆睁的头颅!血柱冲天!
咕噜噜…头颅滚到拓跋野脚边。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啊——!”拓跋野吓得魂飞魄散!白眼一翻。首接晕死过去。
萧灼华嫌弃地皱了皱眉。“啧。真没用。”她踢了踢拓跋野。“泼醒!告诉他。当不好这个可汗。本宫随时换人!”
她环顾一片狼藉、尸山血海、浓烟滚滚的王帐。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和酒液的混合怪味。
金头盔在混乱中沾了几点血污。她随手抹了抹。反而更添几分凶戾。
“收拾干净。”她声音冰冷。“传信给皇兄。北狄…换主人了。”
她掏出怀里那个装着致命“圣泉”的银壶。紧紧攥住。指节发白。
“回京!”她眼中燃着焦急的火焰。“皇祖母…等着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