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带着铁锈和深海淤泥特有的腥咸,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甜腥恶臭,如同有生命的毒雾,包裹着林默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吸气,都感觉有无数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触须顺着气管钻进肺里,搅动着胸口的混沌核心。那团暴露在污浊空气中的、沸腾的星云状物质,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混乱的能量流在的血肉组织边缘疯狂逸散、冲突,带来持续不断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和灼烧感。
“呃……”林默闷哼一声,身体蜷缩在冰冷湿滑的岩石平台上,每一次试图移动都牵扯着胸口的伤,眼前阵阵发黑。混沌核心的每一次微弱脉动,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意识上。更可怕的是,这片空间本身似乎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污染源。他的“心渊回响”能力被强制开启、放大到了极限,却又被无数混乱、痛苦的噪音冲击得濒临崩溃。
他“听”到了。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那破碎的“心渊”,首接感知到了这片死寂坟场沉淀亿万年的绝望。
脚下冰冷的黑色岩石深处,传来亿万年前地质剧变的痛苦呻吟,岩层被撕裂、挤压的记忆碎片如同钝刀刮擦着他的神经。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每一粒都仿佛承载着某个被遗忘生命临终的哀嚎,汇聚成无声却震耳欲聋的悲鸣潮汐。
远处那些扭曲的金属残骸上,暗绿色的荧光菌毯在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被强行凝固的怨毒和疯狂“回响”,如同亿万只垂死虫豸在集体嘶鸣。那是无数实验体被遗弃、被污染、在漫长岁月中彻底扭曲崩溃后残留的精神毒瘴,经过菌毯的“消化”和“增殖”,形成了这片实质化的污染场域!
这些混乱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回响”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入林默的“心渊”。混沌核心在这股外来污染的剧烈冲击下,旋转得更加狂暴、无序。粘稠的星云物质剧烈地膨胀、收缩,内部色彩疯狂变幻,赤红、暗紫、污绿、惨白……每一次冲突都让那点属于林寻的纯净光芒更加黯淡,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会被彻底吞没。
“嗬嗬……嗬嗬嗬……”
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息声再次逼近,打断了林默与污染的抗争。那几只从金属残骸阴影中爬出的“失败品”,己经登上了平台。它们半融化半结晶化的躯体在惨绿苔藓的微光下显得更加狰狞。粘稠的、带着荧光的涎液从它们畸形的口器中滴落,在岩石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小坑,散发出更浓郁的甜腥恶臭。
它们的动作僵硬却迅捷,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平台上唯二的生命气息——尤其是林默胸口那团散发着奇异能量波动的混沌核心!空洞麻木的眼睛深处,此刻燃烧着一种被污染彻底扭曲的、纯粹的饥饿与吞噬欲望。那股源自它们自身被污染、被扭曲、被遗忘的疯狂“回响”,如同冰冷的潮水,混合着环境的污染,狠狠拍打在林默的意识上,几乎将他残存的理智冲垮。
跑!必须离开这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痛。林默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楚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他手脚并用地向平台内侧翻滚,远离边缘的深渊,同时嘶哑地朝着焰心的方向低吼:“焰心!醒醒!有东西!”
焰心毫无反应。她半边破碎的面具下,脸色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更让林默心头一紧的是,焰心那条扭曲的伤腿,正浸泡在平台边缘一小滩散发着微弱暗紫色荧光的粘稠液体里!那液体如同活物,正缓慢地、贪婪地顺着她破损的皮裤布料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迅速蔓延的灰白色结晶化!那结晶化带着一种冰冷、死寂的“回响”,与周围环境的污染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
一只动作最快的“失败品”己经扑到了林默身前!它畸形的前肢如同融化的蜡柱,末端却凝固成锋利的黑色晶体尖刺,带着一股腥风,狠狠刺向林默暴露的胸口——那团狂暴的混沌核心!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滚开!”林默目眦欲裂,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重伤的身体也无法做出有效的格挡或反击。唯一能动的,是他残存的意志,和他那濒临崩溃的“心渊”!
守护!守护焰心!守护小寻的光!
这念头如同最后的薪火,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一切!
轰!
他不再试图压制那狂暴的“心渊”,反而将残存的所有意念,如同孤注一掷的赌徒,狠狠地、主动地撞向那团沸腾的混沌核心!不是疏导,不是控制,而是最原始、最疯狂的——引爆!
一股无法形容其色彩的、混合了毁灭与守护意志的狂暴精神冲击波,以林默为中心猛地炸开!这冲击并非物理能量,而是纯粹精神层面的、源自“心渊”混乱本源的怒吼!
噗!
那只扑到眼前的“失败品”首当其冲!它空洞麻木的眼睛瞬间瞪大(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睛),布满脓疮和结晶的头颅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后一仰!构成它身体的半融化物质剧烈地波动、扭曲,表面那些增生的肉瘤如同充气般鼓胀,随即“啵啵啵”地接连爆开,溅射出大量暗绿色的、散发着浓烈精神污染的粘稠浆液!它发出一声尖锐到非人的精神尖啸,整个躯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下去,在地上疯狂地抽搐、融化,散发出更浓烈的恶臭。
另外几只逼近的“失败品”也受到了波及。它们僵硬的动作为之一滞,浑浊的眼珠(或肉瘤)里闪过一丝混乱和本能的恐惧,发出不安的“嗬嗬”声,本能地向后退缩了几步。它们似乎对这种首接作用于精神核心的、混乱狂暴的攻击有着天然的畏惧。
然而,这一击的代价是惨重的!
“哇——!”林默狂喷出一大口鲜血,这血不再是暗红,而是混杂着粘稠的混沌光点和细碎的、如同琉璃碎渣般的物质!胸口的混沌核心在强行引爆精神冲击后,如同被彻底撕裂!那粘稠的星云物质猛地向内坍缩了一瞬,随即失控地向外膨胀、爆散!更多的能量乱流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撕裂着他胸腔的伤口,将血肉和暴露的骨骼灼烧得一片焦黑!那点属于林寻的纯净光芒被狂暴的混沌彻底淹没,几乎消失不见!剧痛如同海啸般彻底淹没了林默的神经,他眼前一黑,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重重摔倒在地,意识在剧痛的深渊边缘沉浮,只余下胸口那团失控的、不断逸散着毁灭性能量的混沌核心在疯狂搏动。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韵律的震动,从林默身下冰冷的岩石平台深处传来。这震动并非物理的摇晃,更像是一种……规则的脉动?它极其微弱,几乎被林默自身混沌核心的狂暴和环境的污染噪音所掩盖,但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不可察的蛛丝。
紧接着,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