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猩红嫁衣的枯手化作残影,铁器般的叩门声密集如雨!腐朽的木门剧烈震颤,门框边缘的墙皮簌簌剥落!阴冷的怨气如同实质的冰雾,从门缝疯狂涌入!
光源!必须立刻熄灭!
陈默双目赤红,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镜面反噬的剧痛和脑中炸开的混乱影像(焚化炉、巨大石碑、暗金符文),身体在本能驱使下,左手抓起桌上那把瘸腿木椅,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卫生间门口那面布满裂痕的镜子!
“哗啦——!!!”
脆响震耳!本就濒临破碎的镜面应声炸成无数碎片!倒映着惨绿壁灯光芒的污染源——灭!
几乎同时,他右手己狠狠拍向桌角那盏劣质台灯的开关!
“啪嗒!”
开关按下!
灯……没灭!
昏黄的光晕依旧顽固地笼罩着桌面!灯座内部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开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死死焊住!
**规则层面的干扰!红花嫁衣在阻止光源熄灭!**
“呃啊——!”陈默喉咙里发出低吼,左肩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崩裂,鲜血再次渗出。脑中混乱的影像和规则反噬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钢针搅动脑髓!焚化炉内翻滚的黑暗与石碑上流淌的符文碎片疯狂闪烁,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
门外,嫁衣叩门的频率己经快到连成一片沉闷的轰鸣!木门中央,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出现!
生死一瞬!陈默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满地狼藉的镜面碎片上!最大的一块碎片,恰好倒映着那盏顽固亮着的台灯!
**倒影!镜匙的核心是操纵倒影!**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混沌的脑海中炸开!他沾满血污的右手食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狠狠戳向地面镜片中——台灯倒影的开关!
“咔嚓!”
指尖触碰镜片的瞬间,仿佛按下了真实的开关!镜片中倒映的台灯开关应声弹起!
“滋——啪!”
现实中的台灯,灯光剧烈闪烁几下,发出一声哀鸣,彻底熄灭!
**光源二,灭!**
房间内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门缝外透入的、被猩红嫁衣阻挡后更加昏暗诡异的微光!
“嗬……”门外传来一声仿佛来自九幽的、充满无尽怨毒和…一丝错愕的吸气声。
那密集如鼓点般的撞门声,戛然而止。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喘息,口鼻中满是血腥味。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胸口的令牌锁孔传来温热的搏动,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丝清醒。
黑暗中,他紧闭双眼,不敢去看房门的方向。稽查者令牌的冰冷触感是唯一的心锚。规则第三条:【佩戴红花者,立刻熄灭所有光源,屏息装死!】 光源己灭,下一步——屏息!装死!
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将呼吸压到最微弱,如同冬眠的蛇。身体肌肉放松(伪装),精神却绷紧到极致,感知着门外每一丝细微的动静。
门外,一片死寂。那件猩红的嫁衣仿佛凝固在了黑暗中。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无数纸钱摩擦的声响,在门外的黑暗中响起。那声音贴着门板,缓缓移动…似乎在**嗅探**。
陈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探究的“视线”,穿透了薄薄的门板,如同冰冷的蛇信,在黑暗的房间内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他所在的位置!
令牌背面的“闭目之眼”浮雕猛地一颤!一股更强的、源自规则层面的“屏蔽”力量瞬间覆盖陈默全身!扭曲他存在的“痕迹”!这是令牌锁孔融合铜钱后获得的新能力——更强的【视觉界限(伪)】!
门外的“嗅探”似乎遇到了阻碍。那股冰冷的“视线”在陈默所在的位置反复扫了几遍,带着一丝困惑和不甘。
“沙沙”声再次响起,缓缓移开,似乎转向了房间的其他角落。
陈默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死亡”状态。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他脑海中那些因镜匙反噬而混乱闪回的影像碎片,在生死高压和令牌力量的梳理下,竟奇迹般地拼凑出几幅相对连贯的画面:
* **巨大、破败的车间:** 生锈的钢铁支架如同巨兽的肋骨,穹顶破碎,露出灰蒙蒙的天空。满地堆积着废弃的金属零件和破碎的陶俑。
* **中央的青铜熔炉:** 三足圆腹,炉壁覆盖着厚厚的绿锈和干涸的暗红色污渍。炉体上刻满模糊的鸟篆铭文,炉口处隐约可见残留的金红色火星。
* **熔炉铭文核心:** 在炉腹正中央,透过斑驳的锈迹,西个相对清晰的古篆大字如同烙印般刻入陈默的意识——**“天罡铸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炉火不熄,神兵自蕴”**。
* **熔炉旁的残碑:** 半截断裂的黑色石碑斜插在熔炉旁的废墟中,上面残留着几个扭曲的暗金符文,散发着与旅社血书规则同源的、令人心悸的疯狂气息!
**“天罡铸所”…“炉火不熄”…** 陈默心中剧震!这是修复“天罡镇尸钱”(或者说他心口锁孔内残存雷火之力)的关键地点!也是对抗“书写者”规则的希望所在!但位置…信息不全!
“咯咯…”一丝极其轻微、却充满贪婪的摩擦声,突然从床下传来!
是那个被锁孔暂时封印的帆布包裹!
门外嫁衣的“嗅探”和压制,似乎让心口锁孔的力量出现了短暂的波动!包裹内的东西…在躁动!锁孔深处那点金红色的雷火光芒,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
门外的“沙沙”嗅探声似乎察觉到了房间内这丝微弱的异常(包裹的躁动)。那股冰冷的“视线”瞬间再次锁定了陈默的位置!这一次,带着更加浓烈的恶意和…一丝**兴奋**!
“嗤啦——!”
一声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刺耳声响,猛地从门板上传来!是那枯槁发青的手指,正在**抓挠**陈默头部位置的门板!仿佛要穿透进来,攫取他的脑髓!
陈默浑身汗毛倒竖!精神屏蔽运转到极致,令牌滚烫!锁孔搏动加剧,强行压制着床下包裹的躁动!
僵持!极限的僵持!精神与规则层面的角力!
就在陈默感觉精神即将崩溃、锁孔雷火即将熄灭的刹那——
“叮铃铃铃——!!!”
那尖锐刺耳、如同索命魔音的闹钟声,再次毫无预兆地、疯狂地在死寂的黑暗中炸响!指针在发黄的塑料壳下,死死指向——
**6:00!**
清晨六点!规则第五条:【时间锚点】!必须睁眼!大声报名!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
门外的抓挠声和“沙沙”嗅探声瞬间停止!
一股极其强烈的、仿佛被更高优先级规则强行驱离的不甘怨念,如同潮水般从门缝退去!那件猩红嫁衣的轮廓在猫眼透入的微光中,如同溶解的墨迹般,迅速变淡、消失!
床下包裹的躁动和“咯咯”声也瞬间平息。锁孔内的金红色雷火光芒稳定下来,重新散发出温热的搏动。
危机…暂时解除了?
陈默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呼吸着冰冷而“安全”的空气。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左肩伤口的剧痛海啸般袭来。他挣扎着,在尖锐的闹钟嘶鸣中,用尽最后力气嘶吼:
**“陈默!陈默!陈默!”**
三遍真名,如同最后的战吼,在空旷死寂的房间内回荡。
闹钟的嘶鸣在第三声报名后戛然而止。
房间内重新陷入昏暗,只有惨绿壁灯重新亮起(规则时间过去后自动恢复)的微弱光线。
陈默背靠墙壁,剧烈喘息,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满地狼藉的镜面碎片。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最大的一块镜面碎片上,之前因映照“天罡铸所”而产生的裂痕边缘,正缓缓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这些液体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在破碎的镜面上,组成了几行歪歪扭扭、癫狂无比的血字:
**【窥秘者!铸所之匙在“无目者”手中!】**
**【取匙需献祭:“鲜活之眼”一对!】**
**【倒计时:71:59:58…】** (数字正在一秒秒减少)
血字下方,还有一个极其简略、仿佛孩童涂鸦般的路线图:一条扭曲的线,尽头画着一个简陋的熔炉标记。起点位置,赫然标着——**黄泉旅社后巷**!
“嗬…嗬…”床下的帆布包裹内,再次传来那充满贪婪的、细碎的摩擦声,这一次,仿佛带着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