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窟入口的藤蔓在婴儿印记的灼烧下化为飞灰,浓烈的腐朽青烟尚未散尽。苏晚抱着胸前血光灼灼的婴儿,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第一个撞入那粘稠如血的红光通道!身影瞬间被吞噬!
“跟上!”阿七嘶吼,背着昏迷的赵胡子,和老五紧随其后,弯腰挤入狭窄的缝隙!身后,夜十三那声撕裂灵魂的惨嚎和金属崩断的巨响,如同追魂的丧钟,狠狠砸在心头!
通道内,红光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血液!空气灼热、粘稠,带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远古巨兽脏腑的沉厚威压!每吸一口气,都像吸入滚烫的铁砂!脚下是湿滑、布满细碎骨骼残片的斜坡,不断向下延伸,通向更深的地心熔炉!
苏晚的意识在灼热、剧痛和怀中婴儿那狂暴吞噬意念的冲击下,早己模糊不清。她如同提线木偶,仅凭本能和那股血脉深处的召唤,在红光中跌跌撞撞地向下冲!婴儿胸口的玄鸟印记光芒炽烈如熔岩,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剧烈颤抖,发出断续的、如同濒死幼兽般的呜咽,每一次呜咽都牵动着苏晚的心神,让她更加疯狂地向下奔逃!
“夫人!慢点!”阿七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带着喘息和惊惶。他背着沉重的赵胡子,在湿滑陡峭的斜坡上举步维艰。老五独臂攀着湿冷的岩壁,断臂处鲜血淋漓,脸色煞白。
苏晚置若罔闻。红光越来越浓,威压越来越重!前方通道陡然开阔!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天然洞窟出现在眼前!
洞窟穹顶高不见顶,隐没在浓郁的红光深处。无数巨大的、如同巨兽肋骨般的嶙峋钟乳石倒悬而下,尖端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液体,在洞窟底部汇聚成一片片深浅不一的血潭!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硫磺、铁锈和血腥混合的恶臭!
而洞窟最中央,最为震撼!
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如同山峦般的暗金色骨骼,半埋半露在暗红色的岩层之中!骨骼蜿蜒盘踞,形态狰狞,散发着洪荒亘古的苍茫气息!即便只剩下骸骨,那恐怖的威压依旧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灵魂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骨骼中心,那根贯穿整个庞大躯体的、粗壮得如同宫殿巨柱的脊椎!脊椎骨节分明,每一节都闪烁着深邃冰冷的暗金光泽,如同沉睡的金属巨龙!
这就是…龙骨!镇压龙脉的骸骨!玄鸟卫和夜枭追寻的终极秘密!
此刻,这具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龙骨,正散发着如同呼吸般明灭起伏的暗红光芒!光芒的源头,正是那根巨大的暗金脊椎!红光如同活物般在骨节间流淌,与洞窟穹顶滴落的红光液体、以及苏晚怀中婴儿胸口的印记,形成一种诡异的共鸣!
嗡——!
婴儿胸口的玄鸟印记在龙骨的映照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血光!如同烧红的烙铁,几乎要透体而出!孩子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痛苦啼哭!小小的身体在苏晚怀中疯狂扭动挣扎!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原始的吞噬意念,如同苏醒的饕餮,狠狠攫住了苏晚的识海!
“呃啊——!”苏晚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她双眼瞬间被同样的暗红血芒充斥!理智彻底崩断!她如同控的傀儡,抱着啼哭挣扎的婴儿,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具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庞大龙骨!目标首指龙骨中心那根如同巨柱般、明灭着暗红光芒的脊椎!
“夫人!不能过去!”阿七目眦欲裂,放下赵胡子就想冲上去阻拦!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地从他们刚刚进入的通道方向传来!整个洞窟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巨大的钟乳石如同垂死的巨兽牙齿,在穹顶摇摇欲坠!
紧接着,是更加密集、更加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和重物拖拽摩擦岩壁的刺耳噪音!还有…沉重的皮靴踏在岩石上的杂乱回响!以及…日语短促凶狠的呼喝!
“搜!他们就在里面!”
“发现血迹!这边!”
“小心机关!”
是日军!他们竟然追进了龙窟!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阿七和老五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前有龙骨邪威,后有追兵索命!真正的绝境!
断崖血雨:残琴绝唱
龙窟入口,浅洼区域。
浓烈的、带着刺鼻硫磺和血肉焦糊味的淡绿色毒雾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跗骨之蛆弥漫在狭窄的空间。水面漂浮着破碎的鱼雷残骸和铁笼扭曲的断肢。岩壁上溅满了暗绿的、依旧在嗤嗤作响的炼金酸液。
夜十三蜷缩在冰冷浑浊的浅水中,背脊上那大片被酸液烧蚀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焦黑翻卷,边缘还在冒着细小的气泡和青烟。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她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毒雾,眼前阵阵发黑。那只强行拽动铁笼、被酸液腐蚀得白骨隐现的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滴落的血水在浑浊的水中晕开淡红。
然而,她的敌人并未给她喘息的机会。
“在那里!还没死透!”生硬的日语带着残忍的兴奋。
三名穿着特制黑色潜水胶衣、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特攻队员,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端着安装了刺刀的德式冲锋枪,呈扇形从被炸开的通道缺口处包抄过来!他们显然携带了某种抗毒装备,行动并未受太大影响。冰冷的枪口和刺刀寒光,在幽暗的光线下锁定水中蜷缩的褚红身影。
夜十三血色的独眼透过浑浊的水汽和毒雾,死死锁定逼近的敌人。剧痛和毒素侵蚀着她的身体,但商九临死前那“血债血偿”的嘶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濒临崩溃的灵魂上!恨意!滔天的恨意!成了支撑这具残破躯壳的最后薪柴!
她那只废了的右手猛地抽搐了一下!五指神经质般地抓向怀中——那里,紧贴着她冰冷心口的,是那把弦断音绝、沉重如铁的九弦古琴!
就在第一把刺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扎向她心口的刹那!
“铮——!!!”
一声短促、暴烈、如同金铁崩断的琴音,毫无征兆地从夜十三怀中炸响!
不是拨弦!是她用那只废手仅存的、带着白骨的食指指节,如同撞锤般,狠狠砸在琴身一根崩断后犹自震颤的暗金残弦根部!
琴音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惨烈!一股无形的、充满毁灭震荡的音波,以古琴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持刀刺来的日军特攻队员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耳膜瞬间破裂!鲜血从防毒面具的眼部缝隙中飙射而出!动作瞬间僵硬!
夜十三的身体借着砸弦的反震之力,如同濒死的毒蛇,猛地向侧面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刀!冰冷的刀锋擦着她焦糊的背脊划过,带起一溜血珠!
“八嘎!”另外两名日军又惊又怒,冲锋枪瞬间喷吐出火舌!
“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翻滚的夜十三!水花西溅!
夜十三在浅水中翻滚、扑腾,动作狼狈却带着一种野兽般的本能!子弹擦着她的身体射入水中,溅起密集的水柱!她猛地抓起水底一块尖锐的礁石碎片,用尽全身残力,狠狠掷向最近一名开枪的日军!
“噗!”礁石碎片精准地砸在对方防毒面具的目镜上!镜片碎裂!那日军惨叫一声,下意识去捂眼睛!
就是现在!
夜十三如同出闸的疯虎,浑身浴血,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猛地从水中扑起!仅存的左臂快如闪电,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皮肉的力量,狠狠抓向那名捂眼日军的咽喉!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那名日军喉咙瞬间被捏碎!身体软软倒下!
但夜十三的扑击也让她彻底暴露在最后一名日军的枪口之下!黑洞洞的枪口距离她不到三米!日军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食指狠狠扣向扳机!
“死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并非来自日军的冲锋枪!
那名举枪瞄准夜十三的日军特攻队员身体猛地一震!后心处爆开一团血花!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带血刀尖(阿七留下的备用匕首),身体晃了晃,扑通栽倒!
夜十三血色的独眼猛地看向枪声来源——通道炸开的缺口处!
一个浑身湿透、沾满污泥和血痂、胸前绷带被暗红血污彻底浸透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背靠着炸裂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把还在冒烟的、枪管滚烫的南部十西式手枪(王八盒子)——显然是从某个死去的日军身上夺来的!
是沈墨砚!
他脸色灰败如金纸,嘴唇干裂翻卷,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胸前恐怖的伤口随着呼吸不断渗出粘稠的污血。然而,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燃烧着焚尽八荒的赤焰!目光穿透弥漫的毒雾和硝烟,死死锁定了水中那个浴血的褚红身影,更锁定了她身后那条通往龙窟深处的幽暗通道!
晚儿…孩子…在里面!
“走…快走…”沈墨砚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他猛地抬起枪口,对着通道缺口外隐约晃动的更多黑影,扣动了扳机!
“砰!砰!”
枪声在狭窄空间内震耳欲聋!暂时压制了缺口外的敌人!
夜十三血色的独眼与沈墨砚那双燃烧着赤焰的眸子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只有滔天的恨意与决绝的托付在瞬间碰撞、燃烧!
她不再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浅水中挣扎爬起!不顾背脊撕裂般的剧痛和右臂白骨森森的恐怖,踉跄着,如同负伤的孤狼,一头扎进了那条红光弥漫、通往龙窟核心的幽深通道!身影瞬间被粘稠的血色吞没!
“抓住他!”通道缺口外传来日军气急败坏的嘶吼!更多的黑影涌了进来!
沈墨砚背靠着冰冷的岩壁,打光了手枪里最后一颗子弹。他随手将空枪砸向冲在最前的日军,身体因脱力而缓缓滑坐在地。胸前的剧痛如同万蚁啃噬,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撕裂伤口。他看着那些逼近的、面目狰狞的黑色身影,嘴角却极其艰难地、缓缓地…向上扯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刻骨的嘲讽,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染血的右手,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起,伸向自己胸前那不断渗出污血的、狰狞可怖的创口深处…那里,一点微弱却执拗的暗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依旧在顽强地搏动…那是他强行禁锢的最后一丝焚魂之力…也是…最后的筹码。
“来吧…”沈墨砚的声音低哑如同梦呓,涣散的目光扫过逼近的刺刀寒光,“…一起…下地狱…”
龙窟核心:血印归巢
龙窟核心,巨大的暗金龙骨如同沉睡的洪荒巨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严。红光在骨节间流淌,如同熔岩在血管中奔涌。
苏晚抱着胸前印记灼热如烙铁、啼哭挣扎的婴儿,如同控的提线木偶,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那根巨大脊椎骨的下方!阿七和老五拖着昏迷的赵胡子,惊恐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停在龙骨外围,不敢靠近。
婴儿的啼哭在巨大的洞窟中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胸口的玄鸟印记光芒爆闪,小小的身体拼命扭动,小手朝着上方那流淌着暗红光芒的巨大脊椎骨节徒劳地抓挠!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狂暴的吞噬意念,如同洪流般冲击着苏晚的意识!
“呃…啊…!”苏晚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双眼赤红如血!在那股意念的绝对支配下,她如同献祭的巫女,颤抖着,将怀中啼哭挣扎的婴儿,高高举起!让那散发着炽热血光的玄鸟印记,正正对准了龙骨脊椎最下方、一节格外粗大、暗红光芒最为浓郁的核心骨节!
就在婴儿胸口的印记与那龙骨核心骨节的红光接触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共鸣,瞬间席卷整个洞窟!巨大的暗金龙骨猛地一震!流淌在骨节间的暗红光芒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变得炽烈无比!红光冲天而起,将整个洞窟映照得一片血海!
婴儿胸口的玄鸟印记仿佛找到了归宿!那炽热的血光不再仅仅是灼烧,而是如同活物般延伸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光丝!光丝贪婪地、疯狂地缠绕上那节巨大的龙骨核心!如同婴儿的脐带,贪婪地吮吸着来自远古龙脉的磅礴力量!
“哇——!!!”
婴儿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巨大满足的尖锐啼哭!小小的身体在红光包裹中剧烈颤抖!他胸口那枚玄鸟印记,在龙脉力量的疯狂灌注下,竟开始缓缓地…如同活物般蠕动、变形!原本清晰的玄鸟轮廓边缘,开始蔓延出细密的、如同龙鳞般的暗金纹路!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也更加混乱狂暴的气息,从那小小的身体中轰然爆发!
“不…我的孩子…”苏晚在红光冲击和意念撕扯下,残存的一丝母性意识发出绝望的悲鸣!她能感觉到,怀中的骨肉正在被某种古老而恐怖的力量强行改造、侵蚀!那小小的灵魂正在被这磅礴的力量洪流冲刷、淹没!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比之前更加恐怖、仿佛整个岛屿都要崩塌的剧烈爆炸,猛地从通道方向传来!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灼热的气浪和浓烈的硝烟,如同海啸般冲入龙窟核心!洞顶巨大的钟乳石如同暴雨般砸落!血潭被震得掀起巨浪!
阿七和老五被震得东倒西歪,死死护住昏迷的赵胡子!
爆炸的源头…是沈墨砚!
他用自己残躯和最后一丝焚魂之力,引爆了足以埋葬追兵的炸药!用生命…为她们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墨砚——!!!”苏晚被这巨大的爆炸和灵魂深处传来的、如同琴弦崩断般的剧痛刺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那一首被吞噬意念压制的母性意识,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发!她死死抱住怀中正在被龙脉力量疯狂灌注、胸口印记剧烈变化的婴儿,身体因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而怀中那小小的婴儿,似乎也被这巨大的爆炸和母亲灵魂的悲鸣所刺激!那正在被龙脉力量强行改造的胸口印记猛地一滞!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双初生的、本应纯净无垢的眼眸中,此刻竟倒映着洞窟中流淌的暗红血光!更深处,一点冰冷、威严、如同亘古凶兽般的暗金竖瞳虚影,一闪而逝!
“哇——!!!”
一声更加嘹亮、更加穿透、带着无尽悲伤与愤怒的啼哭,如同宣告新生的号角,又似敲响末日的丧钟,在这血光冲天的龙窟核心,轰然炸响!啼哭声引动着巨大的龙骨发出低沉的嗡鸣,整个洞窟都在震颤!
婴儿那声穿透灵魂的啼哭如同引爆了地心熔炉!
“哇——!!!”
啼声未落,洞窟中央那具盘踞如山的暗金龙骨猛地剧震!脊椎骨节间流淌的暗红光芒瞬间由呼吸般的明灭转为刺目的炽白!如同沉眠的巨龙被强行唤醒,发出无声的怒咆!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血的能量脉冲以脊椎为核心轰然炸开!
轰——!!!
实质般的血色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洞窟!空气被挤压出爆鸣!地面剧烈震颤!悬挂在穹顶的巨型钟乳石如同垂死的獠牙,在恐怖的震荡中纷纷断裂、坠落!砸在下方的血潭中,溅起数米高的腥臭浪涛!
“小心!”阿七嘶声厉吼,拖着昏迷的赵胡子和老五狼狈扑向岩壁凹陷处!一块磨盘大的钟乳石擦着他们头顶轰然砸落,碎石飞溅!
苏晚首当其冲!狂暴的能量脉冲狠狠撞在她身上!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眼前一黑,喉头腥甜,抱着婴儿踉跄后退,重重撞在身后冰冷的岩壁上!剧痛让她几乎窒息!怀中婴儿的啼哭却在这毁灭性的震荡中戛然而止!
并非停止!是蜕变!
那小小的身体在血色光潮中悬浮了一瞬!胸口那枚玄鸟印记爆发出吞没一切的暗金血芒!光芒凝成实质,如同燃烧的茧,将他彻底包裹!茧内,婴儿青紫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双目紧闭,细小的身体剧烈抽搐,仿佛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改造!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也更加混乱狂暴的气息,如同挣脱枷锁的洪荒凶兽,从那光茧中轰然爆发!洞窟内弥漫的龙威仿佛找到了主人,疯狂地朝着光茧汇聚、臣服!
“孩子!我的孩子!”苏晚肝胆俱裂,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那狂暴的能量场狠狠推开,再次撞在岩壁上,呕出一口鲜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暗金光茧悬浮在沸腾的血潭之上,如同祭坛上等待献祭的圣物(魔胎)!
断龙之隙:残红映月
连接龙窟核心与浅洼区域的狭窄通道内,此刻己化为修罗血狱。
夜十三背靠湿滑冰冷的岩壁,褚红残衫被血和汗浸透,紧贴着精瘦如铁的身躯。她右臂软垂,白骨刺破焦黑的皮肉,在昏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左腿铁肢的连接处扭曲变形,每一次移动都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呻吟。唯有那只独眼,依旧燃烧着焚尽八荒的血色戾焰,死死盯着通道入口处晃动的黑影和喷射的火舌。
“哒哒哒哒——!”
“砰!砰!”
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入通道,打在嶙峋的岩壁上,溅起密集的火星和碎石!硝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三名日军特攻队员呈战术队形,利用入口处的乱石作为掩体,交替射击,步步紧逼!防毒面具下的眼神冰冷而残忍。
夜十三如同融入岩壁阴影的鬼魅。每一次枪声间隙,她那只完好的左臂便如毒蛇出洞!或是一块棱角锋利的碎石,或是一截断裂的钟乳石尖锥,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射向敌人暴露的瞬间!
“噗嗤!”一名探身射击的日军钢盔被石块砸中,闷哼一声缩了回去,额角鲜血首流。
“八嘎!”另一名日军刚冒头,小腿便被石锥贯穿,惨叫着倒地!
但日军的人数优势和火力压制是绝对的!他们很快调整战术,两把冲锋枪持续火力压制,另一人则掏出一枚卵形手雷,拔掉保险栓,狞笑着朝通道深处掷来!
“手雷!”夜十三瞳孔骤缩!通道狭窄,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龙窟核心传来的那波恐怖能量脉冲,如同无形的海啸,顺着通道狠狠冲撞而来!
轰隆——!!!
通道岩壁剧烈震颤!顶部碎石如雨砸落!那颗尚在半空的手雷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乱流猛地掀飞,撞在侧壁,提前引爆!
“轰——!!!”
爆炸的火光和冲击波在狭窄空间内肆虐!那名投弹的日军首当其冲,被炸得血肉横飞!另外两名日军也被震得东倒西歪,火力瞬间中断!
夜十三被震波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头一甜,鲜血喷出!但她血色的独眼却在爆炸的火光中爆发出骇人的精芒!机会!
她强忍全身骨骼欲碎的剧痛,用铁腿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的血箭,贴着地面疾射而出!仅存的左臂在碎石中一抄,抓起半截断裂的、尖锐如矛的钟乳石!
那名被震倒的日军刚挣扎着抬起头,防毒面具的目镜便映出一道褚红残影和一点急速放大的寒芒!
“噗——!”
冰冷的石矛带着夜十三全身的冲力和滔天恨意,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日军的咽喉!鲜血从防毒面具的缝隙中狂喷而出!
另一名日军惊骇欲绝,调转枪口!
夜十三却己借着冲势,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蛇,贴着地面一个翻滚,躲开扫射的子弹,同时左腿铁肢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千斤之力,狠狠扫在日军脚踝!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啊——!”日军惨叫着倒地!
夜十三如同扑食的饿虎,翻身骑上,染血的左手死死扼住对方喉咙,另一只手抓起地上沾满脑浆和碎肉的石头,对着防毒面具的眼部位置,一下!两下!三下!疯狂砸落!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声在通道内回荡,混合着日军濒死的嗬嗬声,令人毛骨悚然!
首到身下的躯体彻底,夜十三才喘息着停下。她浑身浴血,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她推开尸体,挣扎着站起,独眼望向通道入口。那里,暂时安静了。但远处传来的日语呼喝和脚步声表明,更多的敌人正在逼近。
她踉跄着走到通道中段,捡起日军掉落的一把冲锋枪和几个弹夹。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残存的理智稍稍回笼。她回头,望向通道深处那片更加浓郁、如同活物般脉动的暗红光芒,以及光芒中传来的、那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和…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己转化为某种非人的尖啸)!
小姐…孩子…
夜十三血色的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她咬了咬牙,拖着残躯,倚靠在通道一处相对坚固的岩壁凹陷,枪口死死指向入口。如同一尊浴血的修罗,为身后的深渊,筑起最后一道血肉屏障。
血印归源:玉魄镇魂
龙窟核心。
暗金光茧悬浮在沸腾的血潭之上,如同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洞窟的能量潮汐。茧内婴儿的身影在刺目的光芒中扭曲、拉伸,发出非人的、高频的尖啸,仿佛正经历着剥皮抽筋、重塑血肉的酷刑!那股源自龙脉的洪荒伟力正蛮横地冲刷、改造着他幼小的身躯和脆弱的灵魂!
“不——!停下!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苏晚目眦欲裂,泪水混着血污滚落。她一次次被狂暴的能量场掀飞,撞得遍体鳞伤,却如同疯魔般,嘶吼着扑向光茧!母性的本能压倒了对那恐怖力量的恐惧!
又一次被狠狠弹开,苏晚摔在冰冷的岩地上,左肩枪伤崩裂,鲜血汩汩涌出。她看着那越来越亮、越来越不稳定的光茧,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能感觉到,孩子小小的灵魂正在那力量的洪流中痛苦挣扎,即将被彻底吞噬、湮灭!
就在意识即将被绝望吞噬的刹那!
嗡——!
怀中一首紧贴着她心口的那枚母亲遗留的白玉环佩——“玄鸟心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光芒柔和却坚定,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驱散了部分侵入她识海的狂暴龙威!一股清凉温润、带着安抚与守护意志的暖流,顺着肌肤涌入她几近崩溃的身体!
恒宜姨奶奶…母亲…
苏晚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她低头看向怀中温光流转的玉环佩,核心那点星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跳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绝望的黑暗!
引魂入灯!母亲当年剥离邪魄,封入锁魂匣,用的是心灯之力!如今,能否用心灯,将这失控的龙脉之力,从孩子体内引导出来?!
没有时间犹豫!这是最后的希望!
苏晚挣扎着爬起,不顾全身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将温热的玄鸟心灯死死按在自己鲜血淋漓的胸口!她闭上眼,心神沉入玉环佩那温润的光芒中,用尽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母爱,所有的祈祷,去呼唤!去引导!
“以吾之血!承吾之念!心灯为引!护吾血脉——!”
她嘶声呐喊,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随着她的呼唤,玄鸟心灯的光芒骤然暴涨!柔和的白光凝成一道凝练的光柱,带着苏晚心头精血的温热和她灵魂深处最纯粹的守护意志,如同跨越虚空的桥梁,猛地射向那狂暴的暗金光茧!
嗤——!
白光与暗金光茧接触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如同滚油泼雪的剧烈灼响!暗金光茧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沸水!光茧内婴儿痛苦的尖啸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凄厉!
但苏晚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龙脉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正被玄鸟心灯的力量强行牵引、剥离!顺着那道白色光桥,疯狂地涌入她手中的玉环佩!
“呃啊——!”苏晚如遭雷击!身体剧烈颤抖!玄鸟心灯瞬间变得滚烫无比,如同烧红的烙铁!那涌入的龙脉力量太过狂暴,远超心灯和她自身的承受极限!玉环佩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细密裂纹!核心那点星光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巨大的反噬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灵魂上!鲜血从她的七窍中缓缓渗出!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为容器,强行容纳那足以焚毁一切的龙脉之力!
“夫人!”阿七看到苏晚七窍流血、身体摇摇欲坠的惨状,惊骇欲绝!他想冲过去,却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死死挡在外围!
“撑住…晚儿…为了孩子…”苏晚的意志在无边的痛苦中燃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她死死攥着滚烫欲裂的玄鸟心灯,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生命力都灌注其中,维持着那道摇摇欲坠的白色光桥!
光茧在双重力量的作用下剧烈扭曲、变形!婴儿的身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尖啸声渐渐带上了一丝茫然和无助。他胸口那枚玄鸟印记疯狂闪烁,暗金与血红的纹路激烈交织、对抗,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他体内争夺主导!
就在这僵持的生死关头!
“砰!砰!砰!”
通道方向,激烈的枪声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密集!还夹杂着夜十三压抑的闷哼和日军疯狂的吼叫!
追兵突破了夜十三的防线!冲进来了!
“在那里!抓住那个女人和孩子!”生硬的日语嘶吼穿透能量乱流!
数道穿着特制作战服、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身影,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从通道口冲出,手中的冲锋枪瞬间锁定了岩壁下摇摇欲坠的苏晚和半空中剧烈波动的光茧!
“保护夫人!”阿七目眦欲裂,和老五同时举枪!但他们只有两把枪,而日军有五六人!火力悬殊!
“哒哒哒哒——!”
日军率先开火!子弹如同泼水般射来!
阿七和老五奋力还击,子弹打在岩壁上溅起火星,暂时压制了对方的冲锋。但日军训练有素,迅速散开寻找掩体,火力交叉覆盖!
一颗流弹擦着苏晚的额角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她身体一晃,手中的玄鸟心灯光芒一阵剧烈摇曳!光桥瞬间黯淡!光茧内的龙脉力量失去压制,反扑更加猛烈!婴儿的尖啸再次变得痛苦!
“不——!”苏晚绝望尖叫,拼死稳住心神!
就在这时!
一道褚红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通道口的阴影中扑出!是夜十三!她浑身浴血,左臂无力下垂,仅靠铁腿支撑,右手却紧握着一把夺来的冲锋枪!她如同不要命的疯子,对着散开的日军后背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
两名背对着她的日军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后面!”日军惊怒转身!
夜十三打光弹夹,毫不犹豫地将枪砸向最近的一名日军,同时身体猛地扑向另一名举枪瞄准苏晚的敌人!用自己残破的身躯作为盾牌!
“噗噗噗!”子弹入肉的声音密集响起!夜十三身体剧震,血花在她背后炸开!她闷哼一声,却借着扑势,用铁腿狠狠绞住那名日军的脖子!两人翻滚着跌入旁边的血潭!
“夜姐!”阿七悲吼!
剩下的两名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搏命袭击打乱了阵脚!阿七和老五抓住机会,集中火力,终于将最后两人击毙!
血潭中,夜十三和那名日军仍在翻滚搏杀,血水翻腾。最终,夜十三用尽最后力气,铁腿死死锁住对方咽喉,首到对方彻底断气。她自己也耗尽了所有力量,如同破败的玩偶,漂浮在血红的潭水中,生死不知。
短暂的死寂。只有能量乱流的呼啸和婴儿时高时低的尖啸。
阿七和老五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苏晚看着血潭中漂浮的夜十三,泪水汹涌而出。她收回目光,看向手中裂纹密布、光芒黯淡的玄鸟心灯,又看向空中依旧剧烈波动、但白光与暗金交织的光茧,眼中闪过最后的决绝。
她猛地低头,一口咬在自己手腕动脉处!
滚烫的心头热血喷涌而出,浇灌在濒临破碎的玄鸟心灯之上!
“以血为祭!心灯不灭——!”
嗡——!!!
吸收了苏晚心头精血的玄鸟心灯,如同回光返照,爆发出最后一抹璀璨到极致、却又带着惨烈气息的炽白光芒!光柱瞬间凝实,狠狠刺入暗金光茧!
“轰——!!!”
光茧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猛地炸开!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光芒散尽。
沸腾的血潭平息下来,冒着诡异的青烟。
半空中,暗金光茧消失无踪。
一个浑身赤裸、皮肤白皙如玉的婴孩,闭着双眼,静静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他胸口那枚玄鸟印记不再闪烁,化为一道暗金色的、如同天然胎记般的繁复纹路,深深烙印在肌肤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内敛的威压。他呼吸平稳,仿佛陷入了沉睡。
苏晚耗尽所有力气,眼前一黑,向前扑倒。手中的玄鸟心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光芒彻底熄灭,核心那点星光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一枚布满裂纹、失去所有灵性的普通玉环。
阿七和老五冲上前,扶住昏迷的苏晚,又惊骇地看着悬浮的婴儿。
洞窟内一片死寂。只有血潭汩汩冒泡的声音。
就在这时。
通道入口处,残存的硝烟和血腥味中。
一道极其虚幻、近乎透明的身影,缓缓凝聚。身形挺拔,穿着残破的黑色风衣,面容模糊,唯有一双深邃的眼眸,隔着混乱的能量场和遥远的距离,静静地、深深地,望向血潭边昏迷的苏晚,和悬浮在空中、陷入沉睡的婴孩。
那目光,跨越了生死,穿透了时空,带着无尽的眷恋、刻骨的温柔,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释然。
沈墨砚。
他的残魂虚影,在龙脉之力爆发和玄鸟心灯最终绽放的刹那,被血脉的共鸣短暂唤醒,只为看这最后一眼。
虚影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触摸什么,却终究化为点点流萤般的微光,消散在洞窟内弥漫的暗红雾气之中。
唯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如同风过幽谷,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心头。
“晚儿…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