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苗从火灰里刨出来几个熟地豆，拍拍灰分给众人:“晌午想吃什么?”
周奎哈着气进屋，摘下手套，说:“米酒不是还有，煮个米酒甜汤，炒碗菌子，再把那几个包子热来吃了就行。”
“好。”沈春苗答应道。
周奎拿过夫郎手里的地豆给剥皮，剥好递回。顾安接过，吹吹吃完就去粮屋抓了菌子干泡水。
周奎歇会儿，吃了个地豆也去灶房帮忙了。
“等会吃完晌午饭，我去抓只兔子宰了，晚上做个辣炒兔肉。”周奎坐灶前说道。
“好。”
“晚上都有什么菜?”周奎又问道。
“鸡鸭块各蒸一碗，酥肉炖萝卜、炒猪肉片子、煮腊肠、炖个干鱼、肘子炖米豆、凉拌猪头肉，再来一碗肉丸汤。”顾安想想说道，“这些够吗?”
周奎听着丰盛的年夜饭说:“够。我们五口人估计都吃不完，不过没事，要守夜，晚上热热还能吃。”
顾安一听就放下心，在灶上忙活着炒菌子。
“好了，吃饭了。”
周奎把火熄了，来端米酒糖水，顾安捡了包子拿上筷子跟着出去。
“娘，吃饭了。”
饭后，顾安帮着烧水，沈春苗再另一口锅里卤猪头肉。
“大奎水好了。”顾安给舀了水端出去。
“好，我来。”周奎接过去院里杀兔子。
顾安去粮屋拿了干鱼和菌子干去灶房泡好。今晚饭食沈春苗掌厨，顾安周玉主要帮忙打打下手，洗洗菜洗洗家什碗碟。
天晚将尽，周奎去院子里响了一挂鞭炮，燃了香烛纸钱，又把灯笼点上，一家人才围坐桌旁。沈春苗坐在上首，周奎带头给娘说吉祥话，一家子热热闹闹说说笑笑。
顾安也分得小半杯酒，饮一口辣的他嗓子痛，热气涌上头，连忙刨一口饭，在抬头时眼尾和鼻尖都染上红意。
周奎笑看他，在桌下拉拉手说道:“喝不了，等会我喝。”
“好。”
周奎给夫郎夹一筷子肘子肉:“多吃菜!”
饭毕，周奎带着人去院里点爆竹。爆竹声中一岁除，新的一年就要到来。周奎拉着夫郎和弟妹一起在远处看着铜盆里的竹筒砰砰砰响个不停，众人满脸笑意不断。
等爆竹响完，才真的开始响烟花，周奎买的多，像什么花筒、双响炮、二踢脚，摇花等。
周小弟拉不住非要响震天雷，周奎就给他拿一个放边上，让他去点引线，点完他撒丫子就跑。砰的一声震得顾安和周玉都忍不住闭眼。他也被吓一跳，不过随后呵呵笑个不停。来福被吓的惊叫呜咽，跑来躲顾安双脚之间。顾安弯腰揉揉它脑袋才好些。
“大哥哥，我还要玩!”周小弟又去缠着周奎。
周奎给他拿了个双响炮，说:“这个好玩，你点这个。”
小竹子就把引线点燃，周奎一扬手扔上天，然后连续爆了两次。
“还要玩!还要玩!”
“好好好，等会。”周奎给夫郎和妹妹拿了两根摇花，“来，你们玩这个，点燃举天上就行。”
周奎帮着点燃，怕出问题，在一旁看着，引线到头，从孔里射出炮在天上炸出一朵小花，一连射了七次，形状不一，都很好看。
“哇!我也要，我也要。”周小弟拉着周奎衣袖摆个不停。
“好好好，给你给你。娘你也玩一个。”
沈春苗笑着接过手，周奎拿火枝给点燃。看出夫郎和妹妹还想玩，又给拿了两根点燃，自已炸了几个双响炮和震天雷。
最后，周奎搬出了花筒，周小弟抢着上去点火，点燃就缩在娘怀里。
烟花冲出炮筒，在周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活像一棵火树银花，动静大到引来周围邻居围观。
“哎，大奎，这个真好看，很贵吧。”王家大婶说道。
“还行，过年嘛放个乐呵。”周奎笑着说道，又搬出第二个，这次他让夫郎去点。顾安点完就跑回来，周奎搂着夫郎腰带远了些。
直到爆完有一瞬的黑暗，周奎抬起夫郎下巴，低头重重亲了下去。顾安心跳鼓动，但还是仰头配合，含住了周奎嘴唇。等再次恢复光亮前，周奎松开了夫郎。
“安哥哥，你脸怎么那么红。”周玉好奇问道。
“咳咳，我，我放烟花太高兴了。”顾安心虚得都有点结巴。
周奎倒是在一旁顶着一张俊脸笑的开心，还趁人不注意，又拉去夫郎手。
沈春苗领着大大小小回了屋子。顾安捡拾了碗筷去洗，菜不用动等会饿了就再热热吃。
周奎举着灯，亦步亦趋跟着夫郎去了灶房。
“水已经冷了，等我给烧热。”周奎腾开位置让夫郎过来挨着坐。水热后跟着夫郎一起洗了锅碗和家什。
“走吧。”带好灶房门，周奎牵着夫郎手一起去了偏屋。
周小弟刚放炮还兴奋呢，这会儿就开始迷瞪着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沈春苗给倒了陶罐里的水让他和周玉洗好脸脚去睡觉。
守夜没说全家都不能睡，只要有一个人守到子时就行，后面太晚周奎让沈春苗也去睡了。
他和顾安熬夜守着，饿了桌上的吃食挑着热了一些。
子时一到，周奎出门放了一挂鞭炮迎新年。
关好门，二人草草洗漱好就回屋了。
顾安躺下，察觉枕头底下有异样。周奎问道:“怎么了?”
“有东西。”然后伸手摸出，是一封红纸包着的压岁钱，直到发现红纸上滴落一颗泪珠。
周奎扬起的嘴角马上收拢，抬手拢起夫郎的脸，轻轻擦掉满脸的泪花，低声问道:“怎么了?”
顾安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垂下视线，他从没在人前这样哭过，怕周奎觉得他矫情，但周奎嗓音太温柔了，他控制不住倾诉:“我娘走后，我就再也没有过压岁钱了。”
周奎把夫郎搂在怀里温声安慰:“以后年年都有。”
顾安噙着鼻音嗯了一声。周奎珍惜得在夫郎额间和鼻头吻了一下说道:“睡吧。”
“好。”顾安把压岁钱放好，躺下去钻进周奎怀里。
周奎搂紧夫郎，本想给个惊喜，没曾想反倒把夫郎弄哭了。不过也好，夫郎心里憋着事总不跟他说，今日倾吐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