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车窗灌进来，陆枫偏过头去看池夏。
“真的不记得我了，记性坏成这个样？”
“许久不见，你怎么跟我这么生分了？”
池夏挑眉，将方向盘向左打，扫了身旁的人一眼。
“哦，我和陆医生之前认识？”
“不过自那次爆炸后，我的记性一直不太好。”
“你……”陆枫眼神微讶，旋即目光在车里四处搜寻起来。
“有烟吗？”
池夏瞥了他一眼。
“没有。”
“医生还抽烟？”
没有回答，陆枫直接上手摸进池夏的口袋。
“哎，我开车呢！”
“说了没有。”
陆枫丧气坐了回去，随后抬眼打趣池夏，“这被炸一次，连烟都戒了。”
他长叹一口气，摆摆手，“我从所里离开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
池夏从后视镜观察陆枫的表情，他们之前居然认识。
“那个时候，你可是淡漠狠厉，办起事来毫不留情的池队。”
池队，暗星的队长。
陆枫的话让池夏脑中，突然多出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片段。
M9审讯室。
队长摘下帽子，抬起那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眼，看向手脚均缚有铁链的男人。
军靴一下一下叩击在地面上，队长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男人面前。
“跪好。”
冷色灯光打在男人半边脸上，队长没有摘掉手套，捏着男人的下巴试图让他抬头。
未果。
“嗯，不听话？”
屈指弹落烟灰，另一只手拿枪抵上男人的额头。
队长静静观察了一会儿面前的男人。
旋即一声轻笑，再抬头时已然变了一个眼神，随后他半蹲在男人面前，撤下冷银色手枪，将手随意搭在腿上。
“来到M9，不听话——”
“只会有一个下场。”
声音冷若寒冰。
橙红色火花息闪，半截烟在男人因喘息而不断起伏的胸膛前留下一道烙印。
白皙透粉的皮肤顿时变得通红，队长偏着头打量着面前这个实验体。
一滴泪水落在黑皮手套上，弹开溅到年轻队长的脸上，烫的。
他缓缓抬起头，眸中无数情感交蕴翻滚。
他喊，“池池。”
身后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砰！”
接着，池夏手里的枪被扣动扳机。
画面一黑。
“你疯了，差点撞到人！”
耳边传来陆枫的吼叫。
陆枫屁股一挪，出手夺下方向盘，险险避开一辆车子，紧急刹车停下。
对方摇窗挥了挥拳头，“驾照不是买的吧，开这么烂还敢上路！”
陆枫双手合十，“抱歉抱歉。”
对方愤愤关上车窗，上道离开。
长呼一口气，陆枫拍着胸口吐槽。
“没被那帮人打死，倒是险些被车撞死。”
再看池夏，他早已蜷着身子靠在车窗边上，陆枫解开安全带连忙去查看。
“你怎么了？”
池夏手指着储物箱。
“药……”
“什么药？”
“打开它。”
陆枫从里面翻出一只白色小瓶子，拧开倒出两片喂进池夏口中，随后观察他的反应。
药效很快，不到半分钟就不疼了，池夏疲惫地睁眼。
“没事了。”
陆枫翻动手中的无字药瓶，目光狐疑。
“这什么药？”
“所长给的，缓解头痛的。”
“这么强效力的药我还是头一次见，给我两片带回去研究研究。”
说着，陆枫拧开瓶子倒出两粒，用纸巾包好揣进裤兜里。
随着药效发作，刚刚那些画面逐渐从池夏的脑中退隐，车子再次启动。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抓你吗？”
陆枫摆摆手，看向窗外，“无非就是当初合作没谈拢，回来报复了呗。”
池夏看了他一眼，陆枫显然没有说实话。
但他也没再多问。
一处斜着的路牌前，红色跑车疾驰而过。
“下车。”
车子停在路边，前方也有一块断掉的路牌。
池夏：“到了。”
陆枫，而是细细端详着池夏，缓缓启唇。
“我总觉得，你怎么越来越像一个人。”
池夏不甚在意，只随口一问，“是吗，像谁？”
他摇摇头，“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一阵风掠过膝边的矮草，扫开一条荒芜的小道。
盛天工厂北门到了。
陆枫抬头看向那扇门，表情有些疑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池夏走在前面，抬手拨开冒尖挡眼的枯草，“你的老板，麦隆死了。”
背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池夏停步转身看他，“是因为黑鳞病。”
陆枫眼神一黯，“我知道。”
“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今天来抓你的人，也是因为这个。”
陆枫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某种程度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猜一个准。”
随后抬步跟上池夏，从北门进入封禁工厂。
工厂内部机器早已生锈，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大堆横错交杂的木板腐朽在一进门的墙角，这一切都可以窥见盛天工厂曾经的辉煌。
“怎么样，批了吗？”
同事将目光投向他，那名员工摇摇头。
“别提了，被经理骂了一顿。”
“你都烧成这样了，他还不准假！”
那名员工晕晕乎乎上了工位。
下班时，洗手间。
一个男人洗完手，边接电话边对着镜子跟老婆打电话。
“媳妇儿，我这儿马上回去，嗯，嗯。”
“等会儿出去说，哎——”
后背突然被人猛然撞了一下，“你小子不长眼啊，啊！”
男人转身准备理论，看到背后是什么东西时，吓得手机掉进在了地上。
电话在地砖上喊叫，“喂，老公，喂？”
一个拥有惊人速度与体力，浑身覆盖鳞片的怪物，在工厂里无差别攻击所有员工。
云泽市一夜之间沦为灾难之城。
属于盛天工厂的时代就此落幕。
池夏绕过巨型机器，“麦隆来过这个工厂？”
陆枫迟疑片刻，摇摇头。
池夏顺着抬腿走上架子，打量着四周的陈设，“那么问题就出在辛美医院。”
随后低头，看向下面的陆枫，“我说的对吗？”
闻言陆枫眼神一凛，语气跟着沉了下来。
“池夏，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
“赶紧抓紧时间离开云泽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