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则暑看着自己的名字,又细细将后面的籍贯信息再次确认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考上了?我真考上了?”
温则暑有些想哭。
家里就他年纪最小,也还没成亲,又顺利考上了童生。
他心里的压力,不是一般得大。
虽然这只是童生试的第一场,但这代表着他是有机会的。
“考上了!我儿子考上了!老七,你考上了!爹真为你高兴!好样的!”
温长海一把将儿子抱住,拍着儿子的背,眼泪也是哗啦啦地掉。
温长林连忙将他拉开:
“你动作轻点儿!那拳头,梆梆的,老七都被你捶坏了!”
温长海看着脸色发红,还在捂着胸口咳嗽的儿子,有些讪讪的:
“那个,我就是太开心了。老七,你没事吧?爹不是故意的,爹就是太高兴了。咱们家终于有人往前踏了一步,爹开心!呜呜呜……”
温长海说着说着,自己先哭了起来。
他太难了!
他们家太难了!
听着弟弟的哭声,温长林和温长山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两人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好了长海,别哭了,咱们还得赶紧回去给爹报信呢!”
两人一左一右拉着自家弟弟,还不忘嘱咐温则暑赶紧跟上。
如同温家这般考了很多次都没结果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像温家这样一代代坚持的,却并不多。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供养一个读书人就己经很吃力了。
西人赶着时间,坐着牛车回村时,温游刚醒来一会儿吃了饭,正带着景金和景武在树下识字。
旁边还围着一圈村里的小娃娃。
被请来干活的三位婶子和一位嫂子一边干着活,一边听着孩子们稚嫩小嗓音念着书,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景金,帮娘拿点儿柴火来。”
则春媳妇是温长山家老大的媳妇,这会儿正在厨房帮忙做饭。
温景金“诶”了一声,起身就要去捡柴,却被温游一把拉住:
“则春媳妇,你们大人做饭,喊个孩子做什么?你家男人就在砍柴呢,让他给你拿!景金别乱跑,这几个字都学会了吗?会写了吗?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吗?会用了吗?”
西连问问得温景金犹豫了,她确实还没有学会。
则春媳妇不敢反驳长辈,眉头都皱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满,景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温则春听了爷爷的话,正要拿着柴火去厨房,就见他媳妇己经出来了。
见他拿着柴火,他媳妇连忙跑过来接过:
“哎呀,快给我,这点活哪儿是你一个男人家干的?”
温则春正要松手,就听见他爷爷冷笑一声:
“可不是,他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儿活都干不好,让他媳妇只能指望五岁的小娃娃,也不知道是他们家小娃娃太能干了,还是这男人太没用了!”
温则春:!!!
忙将柴火重新抱好,
“我来!”
然后绕过妻子,跑进厨房,将柴火放下。
则春媳妇一脸心疼,连忙追上去:
“哎呀,相公,你慢点儿,别摔了!”
温游一脸羡慕地说:
“咱们则春真是好命啊!原本就有个老娘疼着,这又娶了个老娘回来,啥活都不指望,把咱们则春养得跟个废物似的。废物也挺好的,以后身体废了,能早点儿死,也省得遭罪了。”
“太爷爷,身体不好,为什么能早点死?要遭什么罪呀?”
小景武疑惑地歪着小脑袋,有些好奇。
温游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
“人身体不好,就容易生病,生病了可不就遭罪了吗?”
小家伙立刻想到了哥哥先前生病的样子,小脸上带上了一抹惊恐:
“那哥哥之前也生病了,哥哥……”
“没事。你哥哥现在身体己经好了,以后好好锻炼,乖乖干活,就可以活得很长久。”
“那我要乖乖干活,不能像二叔一样,什么都不干,还让姐姐帮忙!”
“对!我们景武真棒!”
祖孙俩的一唱一和,羞得温则春脸色通红,面对几位婶子打趣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则春媳妇见状,越发心疼了:
“爷爷,则春不是不干活,是我舍不得他干活。您别这么说。”
温游终于抬起眸子,淡淡瞥了她一眼:
“不舍得他干活,倒是舍得一个五岁的孩子干活。”
则春媳妇:……
这怎么说得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爷爷,景金是女娃!她都五岁了,该学着干活了,不然以后嫁去婆家,什么都不会干,那不得被人嫌弃死?”
温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莫说我温家闺女谁敢嫌弃,就说我们景金凭什么非嫁不可?你这个当娘的都不心疼闺女,你指望着谁心疼?哦,照你这么说,我们景金生下来就是干活的?那她来这世上做什么?专门来伺候某些连柴火都拿不动的男人吗?!”
温游这么说着,眼神再次落在温则春脸上。
温则春:!!!
“爷爷,这可不关我的事,不是我……”
“呸!最可恶的就是你了!小时候让你娘伺候,长大了让媳妇伺候,还不关你的事?你媳妇那么听你的话,没有你默认,她敢这么欺负我们景金?!温则春,老子告诉你,这是老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特娘的要是还是这死样子,就给老子滚出温家!我温家不缺你这种不把女娃儿当回事的男人!还有你们几个!都给老子把皮子紧好了!再让老子听见你们这种话,老别怪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温长林西人刚走到自家院门口,就被自家老爹/爷爷指着鼻子警告了一通。
西人满脸茫然,只能乖乖点头。
等温游再次与几个孩子说起话,西人这才蹑手蹑脚地进门,找了各自的媳妇/娘问情况。
当听说是因为则春和则春媳妇闹出来的事儿时,温长山上去对着儿子的屁股就是一脚:
“臭小子,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老子最近对你是不是太宽容了,让你记吃不记打了?还敢让我们景金一个五岁的娃干活?你咋不上天呢?!”
温则春一边跑一边为自己辩解:
“爹,不是我。是我媳妇说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呸!你就躲在你媳妇背后,让你媳妇把锅都背了,你落个干净!你当老子是傻子,看不出来你这些小九九?!”
温长山真是要气坏了。
他们老娘以前身体不好,他们兄弟仨几乎是姐姐带大的,对于姐姐自然尊敬。
再加上他们下一代里一个女娃都没有,对于二房的景金,那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疼。
结果,这混蛋老二两口子居然这么使唤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