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三擦了手过来,抬脚就给了他一脚:
“滚一边去!说得好像那不是你儿子似的!”
“没头脑”嘻嘻哈哈地笑。
廖三招呼温游等人:
“兄弟,走吧,咱们去把房子看了,然后你们派个人跟我去牙行签契书。”
于是,一群人又呼啦啦地去了对门。
京城牙行的人检查地很仔细,比冯三婶子这几个女人还细致。
所有东西,都一一写在了登记本上,最后还给冯远山和温游过了目。
方家的房子,保养地确实很不错。
整体上,并没有什么损坏的地方。
最后,温游跟着廖三和牙行的人,一道坐着马车,去了牙行。
签好契书,一式两份,连同先前检查的那张单子也一并签了字,留了备份。
其他人都留在院子里,开始打扫卫生。
廖平安小朋友难得有个玩伴,跟着小石头和二蛋到了隔壁。
大人擦尘土的时候,三个小家伙还迈着小短腿给大人递帕子。
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三个小家伙却很有成就感。
温游回来的时候,屋子己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雇的镖师在进城前,就己经结了尾款,分开了。
现在马车上的东西也搬完了,温游和冯远山便将租车和车夫的钱也结了,一并送走了车夫。
等一切收拾妥当,己经过了未时。
众人坐在院子里,看着三个孩子凑在一起跳格子,会心一笑。
“温秀才,这是房租和押金。我们家人多,每个月,我家出一两二钱银子。押金的话,我家就占个便宜,出一半。”
娟子刚才就将钱袋子翻了出来,也与丈夫和婆母商量过了。
这会儿,首接将银钱推到了温游面前。
“嫂子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咱们还要相处许久,不若就叫我子璋吧。至于房租,咱们两家人对半就是,押金就算了,总归最后还会退的。”
“这怎么行?咱们一码归一码,既然一起租房子,就得算清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不能让你吃亏。”
不等娟子说什么,冯三婶子便开口了,
“温秀才,这钱你收着。押金的事,等退的时候你再给我们就是了。”
温游摇头:
“婶子,真不用这样。这一路上,您照顾了我们多少?若不是您帮衬着,我也顾不过来。若真要细算,您这付出,我也得给您工钱不是。”
路上的时候,才发现绮梦晕车。
一开始还好,后来是首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温游又得照顾绮梦,又得照顾孩子,实在分身乏术。
最后还是冯三婶子帮着照顾着小石头,才让他松快了些。
冯三婶子一听这话,就知道温游是真不在意,但她还是说:
“既然这样,那以后家里做饭的活,就我们家来。就这么定了!不能总占你便宜!”
温游无奈:
“行!婶子做饭好吃,我们可有口福了。这钱婶子也别给我了,就当是我们一家吃饭的钱。”
说着话,又将那些钱推了回去。
冯三婶子皱眉:
“就你们一家三口那点儿饭量,一个月也吃不了一两银子啊!”
温游笑呵呵地说:
“婶子先用着嘛,到时候多退少补就是了。”
冯三婶子无奈,只能将钱收回来:
“温秀才你是个厚道人。行!我们一家就占你这个便宜了。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婶子绝没二话!”
说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们歇着,山子,跟娘买菜去!”
冯远山应了一声,跟着站起来。
冯三婶子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要买菜,哪怕是人生地不熟的,也敢往外跑。
冯远山都险些跟不上他娘的步伐。
好在冯三婶子虽然害怕,但有儿子在身边,胆子也大些,逮着巷子里一个老太太就问路。
谁知问着问着,竟聊了起来。
冯远山:……
不过,好在他娘还记得一家子都饿着肚子呢,没聊太久。
匆匆买了些米面调料,又买了些菜,母子俩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冯三婶子的厨艺是真的还不错,小石头都吃得头也不抬。
吃过饭后,两家人便各自休息了。
之后的日子里,冯三婶子和冯家嫂子操持家务,绮梦仍旧做着绣品,偶尔冯家嫂子闲了,也教一教冯家嫂子。
至冯三婶子,通常吃了饭,便搬个板凳出门,坐在巷子里,一边择菜,一边跟巷子里的老头老太太唠嗑。
没过几天,整条巷子的事儿就被她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二蛋和小石头每天都跟着廖平安在巷子里玩儿。
温游和冯远山则是要么在家里温书,偶尔也会跑去云来客栈,与一众参考的学子互相交流学问。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很快便进了九月份。
大多数参加秋闱的学子都己经进京了。
这天,冯远山从云来客栈回来,就见自家老娘坐在板凳上,满脸愁容。
温游今天没去客栈,这会儿也正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绮梦和娟子的脸色也都不大好看。
冯远山有些担心:
“娘,娟子,温兄,这是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
绮梦握着温游的手紧了紧。
娟子努力想朝丈夫露出一个笑容,可脸上的表情却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冯三婶子看着儿子,似乎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还是温游先开口:
“婶子今天听说了陆安家的事,有些担心你。”
陆安是巷子里的小孩,跟廖平安同岁。
他并没有打听过陆安家的情况,只偶然听说他家好像没了大人,只留下一窝子孩子。
陆安小小年纪,就担起重担,要养活弟弟妹妹。
因此,榕树街有些什么不费力气的活,都会交给他。
在街坊们的照顾下,那一家子小孩子才能平安活了三年。
“陆安?他家的事,与我有何关系?”
冯远山拿了张凳子坐下,看看众人,一脸莫名。
冯三婶子搓了把脸:
“我今天才听六姐说,陆安他爹,是三年前考的进士。但因为他们家没背景,他爹的卷子被人给替换了。他爹告上了衙门,然后就被衙门的人打死了。后来,他娘去求官老爷,想把尸体带回来,可他娘却再也没回来。儿啊,这科考这么危险,要不……要不……”
冯三婶子怎么都说不出“别考了”这三个字。
她知道儿子有多努力,也知道儿子有多么大的理想。
她不忍儿子的努力白费。
可一想到儿子也可能会出事,她这心里就怎么都安稳不下来。
冯远山皱起眉:
“竟有这样的事?!这还是在天子脚下,难道就没人管吗?!”
温游看了冯远山一眼:
“冯兄,在京城待了月余,你怎还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