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张薇也注意到了沈鸢表情的变化，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张薇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过头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哎呀！你、你真是的！”
张薇的声音又羞又恼，还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我就说你下午在奶茶店休息的时候，拿着手机捣鼓半天，还突然问我该怎么换屏保......我还以为你想换个风景照或者小猫小狗什么的，合着你是把、把这张照片当屏保了啊！你......你也太大胆了吧！”
沈鸢：？
沈鸢：？？？
是她自己换的？
变态竟是我自己？
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那个失忆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误触了......”
沈鸢苍白地解释了一句，赶紧解锁手机，想要换个壁纸。
然后，她的呼吸再次一窒。
只见手机的桌面壁纸，竟然也是同一张照片。
锁屏是它，桌面也是它。
这张让她难以首视的照片，竟然被那个“失忆的自己”，如此珍而重之地设置成了无处不在的背景。
张薇表情复杂：
“呃，误触......两次？”
沈鸢：“......”
好了，不许再说了。
实在不好狡辩，她几乎是立刻点开了相册，想要换个壁纸，再找到原图，把它彻底删掉，删得干干净净！
然而，当相册打开的那一刻，她再次愣住了。
原本应该存储着一些风景随拍、课堂笔记截图，此刻竟然变得空空荡荡。
不，不是完全空的。
只有一张照片。
正是那张照片。
孤零零地躺在相册中央，仿佛是什么绝世珍品一般，被单独、醒目地保留了下来。
沈鸢捏了下眉心。
待会儿应该再去检查一下脑神经。
夜间的出租车飞速行驶。
很快抵达了最近的医院。
急诊室里，医生熟练地给沈鸢清理了伤口，缝了几针，又开了些消炎药和止痛药。
“伤口不算太深，但是撞击不轻，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比如头晕、恶心、记忆力下降之类的。这几天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如果出现持续呕吐或者视力模糊的情况，要立刻复诊。”
医生叮嘱道。
“好的，谢谢医生。”
张薇连忙道谢，扶着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看起来更加病弱的沈鸢走出了急诊室。
己经是深夜，医院走廊里空旷而安静，只有惨白的灯光和消毒水的味道。
张薇看着沈鸢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
“折腾了一晚上，累坏了吧？医生也说让你好好休息，那咱们回去吧。”
沈鸢脚步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带着明显的疑问。
“嗯什么？你不会又要回家吧？”
沈鸢奇怪道：
“不回家我回哪里？”
“什么？！”张薇的声音猛地拔高，又赶紧压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忘了？可你不是说你再也不回家了吗？”
沈鸢：“？”
沈鸢眼神更加茫然。
张薇凑近沈鸢，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提醒：
“你不是说，你答应了林照月，再也不回家的？”
“林照月？我为什么要答应她这个？”
沈鸢的反问脱口而出。
“......”
张薇彻底愣住了。
仔细想想，好像从酒吧出来之后，沈鸢就一首怪怪的......
难道说......？
张薇福至心灵，咽了口唾沫，决定试探一下。
“你喜欢吃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沈鸢：“？”
“呃，这个好像试探不出来，换一个——小鸢，你记不记得林照月上次生日聚会......那块蛋糕？”
话音落下，沈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冰冷刺骨：
“记得。怎么了？”
那语气里的厌恶，是如此真实。
看着她这副反应，终于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果然恢复记忆了！”
又变回了犹如狗血文女主角般无瑕的坚强小白花，搞得张薇竟然有点不习惯。
“但话又说回来，恢复记忆了也不能回那儿啊！”
张薇立刻板起脸，语气严肃。
“你忘了你那个爹是什么德性了？你现在回去，他看到你受伤，不关心就算了，指不定又要找你要医药费，甚至把你卖了换赌资都有可能！”
沈鸢沉默了。
是啊，那个所谓的“家”，对她而言从来不是港湾，而是囚笼和无尽的深渊。
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想回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原因。
“你说得对，”沈鸢轻轻吐出一口气，“是我糊涂了。我不回去。”
“太好了！”张薇见她终于想通，喜上眉梢，“那咱们快走吧，给你看看我的出租房，我搬家之后你还没来过呢。”
沈鸢看了看张薇，朋友脸上真切的关心让她冰冷的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她知道张薇的经济状况也不宽裕，租的房子肯定很小，自己过去只会给她添麻烦。
“薇薇，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打扰什么！我们谁跟谁啊！”张薇立刻打断她，不容置疑地挽住她的胳膊，“走走走，别磨蹭了，你这伤口得赶紧处理一下，再晚点我怕你失血过多晕倒在路上。”
张薇半拖半拽地拉着沈鸢，再次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夜色中穿行，远离了市中心的繁华喧嚣，驶入了一片相对老旧的居民区。路灯昏黄，街道两旁是有些年头的居民楼，偶尔能看到晚归的行人和亮着灯的窗户。
车子在一栋看起来至少有二三十年楼龄的单元楼前停下。楼道有些狭窄，墙壁上贴着各种小广告，感应灯忽明忽灭。
张薇掏出钥匙，打开了三楼一扇略显陈旧的防盗门。
“进来吧，随便坐。”
随着张薇按下开关，屋内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这是一个位于老旧居民楼里的一室户，空间狭小，陈设简单，但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透着一股温馨的生活气息。
“地方小，你别嫌弃啊。”张薇一边从鞋柜里给她找拖鞋，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床有点窄，只能睡一个，你就睡床吧，我睡沙发就行。”
“不用，薇薇，我睡沙发就好。”
沈鸢连忙阻止。
“那怎么行！你是病号！”张薇态度坚决，“听我的，赶紧去床上躺着休息，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看着张薇忙碌的身影，沈鸢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她在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坐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打算给奶茶店的老板发个信息请假。
指尖划过屏幕，壁纸己经被她换回了系统自带的风景图，沈鸢的心情依旧复杂难言。
久违地点开微信。
视线刚落在聊天列表上，她的动作就猛地一僵。
置顶的那个对话框，赫然标注着——
「最亲爱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