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梅林的枝叶，洒下斑驳光影，梅林间的八仙桌撤去时，苏瑶用绣着金芍药的绢帕轻掩红唇，那绢帕上的金芍药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泽，袖口垂落的银丝绦如灵动的丝线，正巧拂过青玉投壶，指尖触碰到壶身，能感觉到那温润的质感。
林婉儿立即用鎏金护甲叩响壶身，清脆的声响在梅林间回荡："听闻妹妹在闺中常练投壶？"
壶耳内侧的铜钉在日光下泛着诡异暗红，仿佛被鲜血浸染，那颜色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苏璃垂眸抚弄袖口渗血的纱布，指尖触碰到那带着温热血迹的纱布，眉头微微一皱，天机盘在识海中骤然迸发紫光——投壶壶耳被淬过松脂的铜钉嵌出三度倾斜，箭矢入耳必会滑落。
她心里暗自思索，这到底是谁做的手脚，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过是打发时日。"她接过鎏金箭矢时，那箭矢在手中沉甸甸的，触感冰凉，李昭正在三丈外的石亭与赵将军对弈。
远远望去，石亭在梅林的映衬下，宛如一幅水墨画。
太子指尖黑子落枰的脆响，与远处教坊司新排的《柘枝舞》鼓点微妙重合，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
第一箭脱手瞬间，苏璃腕间力道故意泄了三分。
箭簇擦过壶耳雕着的并蒂莲纹，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首首坠入铺着孔雀绒的漆盘，那孔雀绒柔软而细腻，箭落上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苏瑶鬓间金步摇晃出细碎冷光，如闪烁的繁星，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妹妹这准头，倒像今晨膳房打翻的甜酪。"
林婉儿用湘妃竹扇挑起箭矢递来，扇骨缝隙沾着褐色松胶，凑近还能闻到那淡淡的松脂味。
苏璃食指抚过箭翎，箭翎在指尖划过，触感光滑，突然想起昨夜更漏声里，李昭用沾着朱砂的笔尖在她掌心画出的弧线——恰是此刻天机盘浮现的修正角度。
第二箭破空时带起蜂鸣般的震颤，声音尖锐而刺耳。
箭杆在半空旋出七道螺纹，铜钉遇着螺旋劲风竟发出裂帛之音，那声音仿佛要撕裂这宁静的梅林。
当箭尾红缨卡进壶耳雕花缝隙时，苏瑶手中团扇金线啪地崩断三根，那断裂的金线在空中飞舞，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小姐这手'回风舞柳'，倒让老夫想起当年漠北战场上的旋风箭。"赵将军突然抚掌大笑，那笑声爽朗而豪迈，腰间错金刀撞得石案上茶盏叮咚作响。
李昭执棋的手指顿了顿，白玉棋子"嗒"地敲在方才黑子落处，清脆的声响在石亭中回荡。
苏璃瞥见陈公公躬身添茶时，袖口露出半截靛青瓷瓶——正是前夜太子书房摔碎的药瓶样式，那瓶身的蓝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转身行礼时裙裾扫过石阶，能感觉到裙摆与石阶的摩擦，袖中玉扳指突然发烫，识海里天机盘闪过李昭佩剑的霜纹。
"姐姐请。"苏璃将鎏金箭双手捧给苏瑶，指尖不着痕迹地擦过对方腕间跳动的脉搏，能感觉到那轻微的跳动。
苏瑶接箭时，林婉儿鬓间突然坠下一粒东珠，正滚进投壶下方铺着的波斯毯褶皱里，东珠滚动时发出轻微的滚动声。
北风卷着梅瓣掠过苏瑶惨白的脸，那梅瓣轻轻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她握着箭矢的指节泛起青白。
投壶壶口在暮色里像张开的兽口，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壶耳铜钉残留的松脂味混着林婉儿衣领间的苏合香，那混合的香味熏得她眼前突然闪过昨夜火场——金累丝凤钗刺破《璇玑图》时，三皇子眼底跳动的幽光与此刻壶中阴影诡异地重叠。
更漏声从水榭传来时，那更漏声滴答滴答，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苏瑶腕间虾须镯突然绷断，二十西根银丝簌簌落进满地残梅，那银丝落下的声音清脆而细微。
她没看见李昭借着给赵将军续茶的动作，将半枚带裂痕的玉扳指滑进陈公公托着的空盏，而那裂纹正与苏璃袖中玉器严丝合缝。
苏瑶的鎏金箭第三次撞在壶口，箭尾红缨擦过林婉儿新染的丹蔻，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她腕间缠着的金丝绦不知何时松脱半截，此刻正随着颤抖的手腕在风中飘成扭曲的蛇影。
"瑶姐姐莫不是昨夜赏灯累着了？"苏璃抚着袖口被药汁染黄的褶皱，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孔雀绒漆盘边缘——那里沾着半片未燃尽的松脂碎屑，手指触碰到那松脂碎屑，能感觉到它的粗糙。
天机盘在她识海里嗡鸣，映出林婉儿耳后渗出的冷汗正顺着珍珠璎珞滑进衣领，那冷汗顺着璎珞滑落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林婉儿抢过侍从递来的新箭，湘妃竹扇骨磕在壶身发出闷响，那闷响在梅林间回荡。
话音未落，她鬓边东珠耳坠突然坠地，骨碌碌滚到赵将军皂色云头靴前，东珠滚动的声音清脆。
"慢着。"赵将军用错金刀挑起耳坠，刀背反射的雪光正照在壶耳铜钉上，那雪光在铜钉上闪烁，"这铜钉嵌得倒是别致，倒像是漠北蛮子给箭簇淬毒的手法。"他话音方落，李昭手中茶盏"当啷"磕在石案，半盏碧螺春泼湿了棋枰上未收的黑白玉子，那茶水泼洒的声音和棋子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苏瑶猛地攥紧团扇，金线牡丹花蕊里藏的银针突然刺破绢面，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昨夜三皇子递来的密信字句突然在眼前炸开："若事败，松脂遇火..."她仓皇西顾，正撞见陈公公捧着新壶经过梅树，靛青瓷瓶在袖口若隐若现，那瓶身的轮廓在袖口隐隐约约。
原来，苏瑶本就是三皇子在宫中的内应，三皇子曾承诺事成之后给她荣华富贵，所以她才会如此在意这场投壶之局。
"老臣瞧着，这游戏器具怕是被北风刮偏了。"赵将军突然朗声大笑，腰间佩刀重重拍在石案，那拍案的声音震得石案上的茶杯都微微晃动。
李昭指尖转着半枚玉扳指，裂纹处渗出的朱砂正与苏璃袖中玉器遥相呼应。
苏璃福身行礼时，发间素银簪突然勾住苏瑶的缕金披帛，发出轻微的拉扯声。
两相交错的瞬间，天机盘紫光暴涨——投壶底部暗格里的磁石排列，正与三日前火场残骸中的机关图分毫不差。
"既如此，不如换套器具再比？"她抬眸时，李昭正将黑子按在棋枰某处。
就在众人专注于投壶之时，梅林西侧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异常的声响，似有人在走动。
突然，赵将军剧烈咳嗽起来，震得石案上错金刀嗡嗡作响，刀柄镶嵌的虎睛石映出林婉儿袖中半截火折子的轮廓。
新换的青铜投壶甫一落地，苏璃便嗅到熟悉的沉水香——与李昭昨夜批阅奏折时熏的香料如出一辙，那沉水香的味道淡雅而悠长。
她转身接箭时，余光瞥见陈公公的皂靴正碾过那片沾着松脂的孔雀绒，能听到靴子与绒布的摩擦声。
"姐姐请。"苏璃将箭矢递出时，指尖在苏瑶腕间跳动的血管处稍作停留。
天机盘突然预警，映出她身后三丈外梅树后闪过一角黛蓝色官服——正是今晨在教坊司见过的礼部典仪官服制。
林婉儿的第五支箭脱手瞬间，北风突然卷着梅瓣扑进壶口，那梅瓣飞舞的声音仿佛是一场轻柔的乐章。
箭杆撞在壶内壁发出空响，众人这才发现新壶内竟衬着层玄色犀皮——恰是半月前番邦进贡的珍品。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昨夜偷听到的三皇子与巫祝的对话在耳畔炸响："犀皮遇火则..."她仓皇望向李昭，却见太子正用沾着茶水的指尖在石案上画圈——正是她今晨在《璇玑图》残片上见过的古怪符号。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投壶之上时，苏璃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她转头望去，发现梅林西侧的水榭檐角窜起一缕青烟。
苏璃袖中玉扳指骤然发烫，天机盘映出投壶底部不知何时多了片闪着磷光的碎瓷，那磷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她转身欲退时，发觉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个黛蓝色身影，官服袖口金线绣着的獬豸兽正随暮色变幻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