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铜铃后退半步,鞋跟陷入松软的坟土。陆天雄的雪茄烟圈在空中凝成骷髅形状,王太太的注射器尖头已经刺破陈铮的皮肤,荧蓝色血液顺着枪管往下淌。
「你们在疫苗里掺了尸油。」我盯着槐树上结痂的树瘤——那分明是凝固的人体组织,「用祝由科炼魂术把死者魂魄封进活人体内——陈警官就是容器吧?」
陆天雄鼓掌时祖母绿戒指泛起毒蛇般的幽光:「林医生当年要是这么聪明,也不至于被混凝土封在急诊楼地基里。」他脚边的土块突然崩裂,露出半截腐烂的白大褂袖口,袖扣上刻着父亲名字缩写。
铜铃在掌心剧烈震颤,那些地缚灵的手突然调转方向抓住陆天雄的脚踝。王太太的注射器猛地扎向自己脖颈,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炸成碎片。她腕间的伪造成手表的注射装置暴露在月光下,表盘显示着倒计时——23:59:59。
「你居然能操控地缚灵?」杨副院长的玻璃义眼映出我背后升腾的黑雾,「不可能……除非你是……」
陈铮突然暴起,染血的手肘击中王太太咽喉。他颈间的蛇形纹身完全显现,鳞片缝隙里渗出荧蓝雾气,在夜空下凝成巨大的祝由科锁魂印——我认出那是《问诊录》最后一页的图示。
「快念禁咒!」陈铮的瞳孔变成爬行动物的竖瞳,「用乌鸦嘴的能力反转阵眼!」
陆天雄的保镖们正在朝我们射击,子弹却悬停在黑雾中。我摸到槐树后的墓碑,借着月光看清碑文——「慈母林周氏之墓」,这正是我奶奶的名字。坟头草间散落着注射器碎片,针管上刻着仁和医院的标志。
「原来你们连死人都不放过。」我踹开墓碑下的石板,露出埋着的青铜鼎,鼎内盛着凝固的暗红色液体,「用至亲之血养尸,难怪我的诅咒对你们无效。」
铜铃突然脱手飞入鼎中,鼎内液体沸腾如岩浆。那些地缚灵发出凄厉尖啸,化作黑烟钻入鼎内。陆天雄终于露出惊恐神色:「快阻止她!她在唤醒血咒!」
但已经来不及了。我舔了舔虎牙的豁口——那是七岁那年被林芯彤推下楼梯摔的——对着青铜鼎冷笑:「你们会被自己害死的人撕成碎片。」
整个坟场突然地动山摇,无数半透明的亡魂破土而出。他们脖颈都戴着仁和医院的病号牌,指甲缝里嵌着熟悉的玻璃瓶碎渣。陈铮纹身中的荧蓝血液形成保护罩,将我和他笼罩其中。
「不——!」陆天雄被十几个亡魂按倒在地,杨副院长的玻璃义眼被生生抠出。王太太疯狂拍打倒计时手表,却发现时间在加速流逝。当亡魂的利齿咬断她戴着卡地亚手表的右腕时,我听见了最美妙的骨骼碎裂声。
陈铮突然剧烈咳嗽,纹身中的蓝光开始明灭不定。他抓着我跳进青铜鼎,腐臭的液体瞬间淹没头顶。失重感袭来前,我最后看到的是父亲站在鼎边微笑,白大褂上沾着1998年款的药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