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郑兴怀点点头,
  随后笑道:“倒是今日朝堂,
  得见吉祥公您的风采,
  让人眼前一亮。”
  陈沫笑着摇摇头,
  “我陈家人啊,
  从不理会朝堂,
  不娶世家女子,
  就是怕功高盖主,
  惹来杀身之祸。
  可到了最后呢?
  还不是家破人亡,
  被算计的要死……”
  “现如今呐,
  那位早已恨我入骨。
  既然如此,
  我为何不能为了百姓为了正义,
  持公正之名,
  携先皇赐予的免死金牌、尚方宝剑,
  清一清那些糟粕呢?”
  “虽然我也明白,
  这样的效果并不好,
  但至少还是管点儿用的。
  不是吗?”
  郑兴怀朗声笑了笑,
  “是管用,
  但,杀了一个,
  还会又第二个,
  杀了第二个,
  还会有第三个……,
  吉祥公,
  您又能杀得了多少呢?”
  陈沫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嘴角微微扬起,
  “那便杀到元景帝癫狂,
  杀到大奉470皇室换上一位明主,
  杀到我大奉天下,
  百姓安康,
  国富兵强,
  杀到朝堂清明,
  杀到外敌望大奉而生畏!”
  “这大奉,
  我陈家守了六百载,
  只要我陈家人还在,
  谁敢让大奉走向灭亡,
  谁,
  就得死!!”
  “哪怕是……?”
  郑兴怀指向天上。
  陈沫明白,
  他指的是元景帝。
  陈沫笑了,
  “屠龙而已,
  我陈家人何惧?”
  “好!”
  郑兴怀拍手叫好,
  脸上笑意畅快无比。
  不过,
  紧接着他放下筷子,
  缓缓开口:“吉祥公,
  我有个故事想跟您讲一讲。”
  “请讲。”
  “昔日有一个书生,
  年级轻轻进士及第入了翰林,
  怀着满腔热血,
  而立之年,
  赴任楚州。”
  “世人皆以为,
  他是体恤百姓主动请缨,
  其实不然,
  他是得罪了当时的首辅,
  才被贬到那蛮荒之地啊。”
  “起初,
  他很不喜欢那里。”
  “只因贬谪,
  胸中郁垒,
  一心只想做出政绩,
  有朝一日可以返京。”
  陈沫:“那他后来为何没有返京?”
  郑兴怀满眼怀念,
  缓缓继续说道:“起初,
  他只是图谋政绩。”
  “可后来,
  他在那里看到了民生凋零。
  又在那里,
  看到了民风淳朴,
  生生不息。”
  “他最爱去的那条街。
  起初,
  也只是因为那里卖一碗阳春面。
  可后来,
  他发现街角的馒头铺卖的粗面馒头,
  也有滋有味。”
  “他看着西边死了丈夫的寡妇,
  又嫁了新郎君。
  又看着街角拖着鼻涕的稚童,
  逐渐长成,
  帮着老父操持起羊肉摊。”
  “二十多年了,
  他在那里认识了许多人,
  走遍了每一条街巷。”
  “没有江南的缱绻,
  没有京城的繁华,
  可久而久之,
  那里也成了他的故乡了。”
  “他决定,不走了。”
  陈沫:“那故事里的书生,是你吧?”
  郑兴怀笑了笑。
  “我已年过五十,
  到了知命之年。”
  “平生早无大志,
  只想着赡养老母,
  饴儿弄孙,
  守楚州城平安。”
  话到这里,
  郑兴怀笑容消失,
  却而代之的是沉重悲切,
  “可一夜之间,
  楚州城没了。”
  “那些人,
  都死了。”
  他拿起筷子,
  大口大口地吃着阳春面。
  手随之颤抖着,
  声音说不出的悲伤,
  “我也想活得畅意痛快,
  我也想徐徐图之。
  可每天夜里,
  那些死去的人都会来找我。
  我生不能,
  死不得,
  心难却,
  意难平。
  累累白骨,
  历历在目,
  声声逐耳。”
  “魏公说徐徐图之,
  也许是对的。”
  “您说再等一等,
  也许也是对的。”
  “可是我,
  停不下来……”
  看着郑兴怀痛苦,
  却连泪水都已干涸。
  看着郑兴怀的手颤抖着,
  努力咽下那一口口,
  本该熟悉的阳春面。
  陈沫心一阵堵塞,
  似有话说不出,
  憋着难受至极。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
  望着陈沫问道:“大人,
  可要买些河灯?”
  “放在水里许愿,
  便能祈求老天保佑,
  心想事成。”
  “来一个吧。”
  陈沫想了想,
  伸手拿了一个。
  放在桌上,
  推到郑兴怀的面前,
  “郑大人,心想事成。”
  这一刻,
  郑兴怀望着陈沫,
  缓缓吐出:“心想事成。”
  ……
  皇宫,御书房。
  “内阁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啊?”
  “回陛下,
  首辅大人没有见客。”
  元景帝:“魏渊呢?”
  太监:“昨日下朝,
  郑布政使去了趟打更人衙门,
  魏公见了。
  在这之后,
  两人就没有再交际。”
  元景帝:“陈沫呢?”
  太监:“吉祥公,
  倒是时常与郑布政使在一处。
  方才就有禀报,
  两人一起吃了阳春面,
  还放了河灯。”
  元景帝微微侧目,
  “阳春面?”
  “河灯?”
  太监:“是!”
  “倒,
  还是出人预料。”
  元景帝眼眸深邃,
  “除了杀人,
  陈家人也不会做什么正紧事了。”
  “倒是其他人,
  都是聪明人,
  不见郑兴怀,
  是想给他留条退路。”
  元景帝:“郑兴怀呢?”
  太监:“郑大人就没有听从劝解,
  近几日仍是各方奔走,
  试图蛊惑名流,
  游说百官。
  但其他人肯定不见他,
  诸公们,
  深知圣心。”
  元景帝不屑冷笑:“自寻死路!”
  只是……,
  吉祥公,要如何除掉呢?
  元景帝还没想好。
  他的成长速度太快,
  已经成为顽疾,
  是目前最大的难题。
  元景帝屏退左右,
  提笔写了一封密信,
  望向暗处问道:“阙永修到哪儿了?”
  暗处传来声音:“刚刚得到回报,明日午时前可入京城。”
  元景帝眼眸晦暗,
  沉思片刻后,
  将刚写好的信折好,
  吩咐道:“让巫神教动一动吧,
  告诉他们,
  朕,会让京城乱起来。”
  “是!”
  一道黑影闪过,
  带走了元景帝手中的信件,
  转瞬消失不见。
  元景帝站在窗边,
  望着日月同辉的天幕,
  阴冷自语:“陈沫,你!该!死!”
  ……
  浩气楼。
  “护国公阙永修回来了。”
  魏渊将一份密报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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