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锦堂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口，苏语心才转过头，拉起萧宛宁的手，语气变得格外亲昵和热络。
“妹妹。”她凑近萧宛宁，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你看这顾副官，怎么样？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又是司令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前途不可限量啊！”
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而且啊，姐姐悄悄告诉你，这位顾副官，至今……可还单身呢！”
萧宛宁被她说得脸更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
她有些慌乱地想要抽回手，连连摇头：“语心姐姐！你……你别乱说……”
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怯。
“哎呀，妹妹害羞什么？”苏语心却紧紧拉着她的手，笑得更欢了，语气却带着安抚。放心，姐姐就是随口一说。”
她轻轻拍了拍萧宛宁的手背，眼神里满是“我懂”的意味。
“这种事情啊，急不得，也不能太刻意。不过呢……”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神秘起来，“姐姐可以帮你啊，就……悄悄地，不着痕迹地，给你们制造点儿……嗯……偶遇的机会？”
她朝着萧宛宁挤了挤眼睛，“以后啊，你要是得闲，就常来督军府找姐姐玩儿。我从小就盼着能有个贴心的妹妹，跟你啊，真是一见如故！”
这番话熨帖又暖心，瞬间驱散了萧宛宁的羞涩和尴尬。
她抬起头，看着苏语心真诚带笑的眼睛，心里暖洋洋的。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谢谢语心姐姐！那我以后常来找你！”
“好妹妹！”苏语心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萧宛宁带着满心的欢喜和一丝少女怀春的悸动，脚步轻快地和苏语心告别，朝着督军府大门走去。
苏语心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容，目送着萧宛宁离开。
首到那道珊瑚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脸上的温和笑意才一点点褪去，寸寸冷却。
望着萧宛宁离去的方向，苏语心的眼睛缓缓眯起。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而锐利的算计。
顾锦堂……
萧宛宁……
呵。
萧宛宁提着裙摆，脚步轻快地穿过督军府的回廊，心头还萦绕着苏语心那番贴心又带着暗示的话语。
顾副官……
她脸颊微烫，嘴角忍不住一丝甜蜜的弧度。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她踏入那个家属小院时，瞬间烟消云散。
院子里，萧夫人正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放着一盆刚摘下的青菜，她慢吞吞地择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而沈芷依，就站在廊檐下，双手环胸，姿态闲适，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冷：“娘，锦绣坊那边人手紧，您今天跟我过去搭把手。”
萧夫人头也不抬，没好气地嘟囔：“我一把年纪了，做什么针线活？不去！”
沈芷依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无。
她淡淡地扫了萧夫人一眼，语气依旧平稳。
“不去锦绣坊也可以。”
萧夫人心里刚松了口气，就听沈芷依下一句紧跟着来了。
“那您就留下来，把大家的午饭烧了吧！”
顿了顿，沈芷依的目光转向刚进院门的萧宛宁，补充道：“宛宁就跟我一起去锦绣坊。”
“什么？！”萧宛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声音陡然拔高，“你让我娘给你做饭吃？沈芷依，你凭什么！”
她冲到萧夫人身边，瞪着沈芷依，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沈芷依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轻轻抬了抬下巴，吐出几个字，云淡风轻，却又重若千斤。
“不干也可以。”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萧宛宁和萧夫人，“那就回蓉城去！”
“你……”萧宛宁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后面的话硬生生被噎了回去。
回蓉城？
萧宛宁和萧夫人对视一眼，她们现在这副光景回去，岂不是要被那位婶婶江戴琳笑掉大牙？
萧宛宁气得脸颊通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见沈芷依到屋里收拾东西，她憋着一肚子火，不甘心地凑到还在慢悠悠择菜的萧夫人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娘！我刚才去督军府，遇到苏语心了！”她咬着后槽牙，恨恨道，“听她说，她跟这个沈芷依，也有过节！哼！这个沈芷依，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到处树敌！”
萧宛宁越说越气，忍不住迁怒起来，“都怪爹！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给哥找这么个女人！要是哥当初娶了语心姐姐，温柔贤淑，又懂事体贴，我们家现在肯定是一团和睦，哪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萧夫人原本还在为做饭的事憋气，听到“苏语心”三个字，又听女儿提起“督军府”，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她刚想拉着女儿，仔细问问是不是在督军府碰见什么中意的青年才俊了，就听院门口传来沈芷依清脆的声音。
“宛宁，走了，该去锦绣坊了。”
萧宛宁狠狠剜了沈芷依的背影一眼，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她快速地跟萧夫人递了个眼色，嘴型无声地说了句：“晚上回来跟你细说。”
说完，她才磨磨蹭蹭地跟着沈芷依，朝着院外走去。
……
锦绣坊内，各色丝线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女工们埋头穿针引线，指尖翻飞。
萧宛宁坐在一个小杌子上，手里捏着针线和一块绣布，却怎么也找不到窍门。
那针仿佛跟她有仇似的，不是扎不准位置，就是把线缠成一团乱麻，偶尔还会冷不丁地亲吻一下她的手指。
“哎哟！”她又被扎了一下，忍不住低呼出声，烦躁地将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扔。
学了一整个下午，她连最简单的平针都绣得歪歪扭扭，惨不忍睹。
不远处的沈永安看着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
他凑近正在检查一批新缎子的沈芷依，低声说道。
“芷依，我看这位萧小姐……”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幸亏是长在了富贵人家，锦衣玉食地娇养着。这要是家境普通一点，怕是凭她这双手，连饭都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