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裹着馥郁的紫藤花香,悠悠漫进窗棂,那香气丝丝缕缕,撩拨着宋瑶的鼻尖。
宋瑶正将金箔碎片小心翼翼地藏进荷包暗层,指尖触碰到金箔那光滑冰冷的质感,昨夜西角门刺鼻的铁锈味仿佛还顽固地黏在指尖。
她抬眼,望着铜镜中垂落的紫藤花枝,那紫色的花朵在晨雾中如梦似幻,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折射出微弱的光。
忽然,她伸手折下一串带着晨露的花穗,手指碰到花茎,凉凉的、湿湿的。
"王妃万安。"柳儿端着铜盆进来时,铜盆与她的脚步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正瞧见宋瑶将花枝斜插在青玉瓶中,"李嬷嬷说今日要带您熟悉王府。"
水汽氤氲的铜镜上,雾气朦胧,映出宋瑶眼底淡淡的青影,她着腕间银镯,那银镯在指尖滑动,触感温润,她轻笑一声:"是该会会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
穿过三重雕花月门,脚下的露水浸湿了鞋面,丝丝凉意传来。
露水将青石小径洇成深浅不一的黛色,那颜色像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宋瑶在九曲回廊驻足,指尖轻轻拂过栏杆上被利器划伤的牡丹纹样,粗糙的纹路着指尖,那痕迹与昨夜刺青的裂痕如出一辙。
"王妃当心脚下。"苍老的声音如同陈旧的钟声,惊落花间露珠,那露珠滴答滴答地落在石阶上。
李嬷嬷从芭蕉叶后转出,赭色裙裾扫过石阶上未干的酒渍,发出沙沙的声响。
宋瑶注意到她袖口沾着星点褐斑,凑近些,还能闻到那淡淡的合衾酒残渣的味道。
"听闻嬷嬷侍奉王爷二十载?"宋瑶状似无意地碰触对方递来的团扇,银镯相击发出清脆的清响。
霎时有细碎画面涌入脑海:烛火摇曳的密室,那跳动的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青瓷药瓶被倒入墨色汤药,药液流淌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枯瘦手指在账本写下"癸酉年三月初七",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也清晰可感。
原来,宋瑶的异能是家族遗传,只有触碰到与家族秘密相关的人或物时,才会触发异能看到特定画面。
李嬷嬷退后半步福身:"老奴不过是照看些琐事。"她布满老茧的拇指无意识腰间钥匙,那钥匙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宋瑶瞥见那串铜钥挂着半枚碎裂的玉珏,与继父书房暗格中的残玉正好能拼合。
日头攀上飞檐时,阳光炽热,宋瑶借口胸闷折返寝殿。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轮椅碾过青砖的声响清脆而突兀,惊得她指尖微颤——周煜竟端坐在她昨夜藏药的妆奁前,修长手指正抚摸着青瓷瓶上那道朱砂描金的裂痕。
"王爷安好。"宋瑶屈膝行礼,发间步摇垂落的珍珠堪堪擦过周煜膝头锦毯,那锦毯柔软顺滑。
她借着整理裙摆的姿势靠近,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划过对方袖口,布料的纹理着指甲。
无数情绪如潮水涌来:审视、犹疑、还有深藏的好奇。
当感知到"这女子倒不像宋侍郎说的那般蠢笨"时,宋瑶险些笑出声,紧绷的肩颈终于松懈下来,心中暗喜,觉得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宋侍郎平日可教你读过什么书?"周煜转动轮椅逼近半步,龙涎香混着药草味浓郁地笼住宋瑶的呼吸,那味道甜腻中带着一丝苦涩。
她看见对方苍白指节间缠着暗红丝线,正是昨日喜秤上缺失的流苏。
"《女诫》翻过几页,倒是《水经注》里说的地涌泉眼有趣得紧。"宋瑶故意将茶盏碰倒,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溅出,湿了桌面。
借着擦拭案几的动作握住周煜手腕,那手腕冰凉且坚硬。
这次感知到的画面让她心尖发颤:少年将军在雪夜被利箭贯穿膝盖,雪被马蹄踏起的簌簌声,利箭穿透铠甲的尖锐声;药碗摔碎时映出继父狞笑的脸,那笑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窗外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周煜猛地抽回手,袖口金线勾住宋瑶的银镯,发出细微的拉扯声。
两人在晨光中对视片刻,同时望向那扇被风吹开的雕花窗——柳儿端着鎏金茶盘的身影正穿过紫藤花架,腰间还别着从西角门捡回来的半片金箔,那金箔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茶香袅袅升起时,那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宋瑶注意到周煜的右手始终虚扣在轮椅暗格处,那里隐约露出半截青黑色图案,像是被利刃劈开的牡丹花瓣。
原来,这牡丹花瓣图案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标志,与王府背后的阴谋息息相关。
鎏金茶盘倾斜的瞬间,宋瑶的银镯正巧磕在案几边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周煜膝头的墨色锦缎霎时漫开琥珀色水痕,氤氲的热气裹着桂花香首往他脖颈里钻,那热气带着淡淡的甜味。
"奴婢该死!"柳儿扑通跪地,碎瓷片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
她慌乱中要伸手擦拭,却被宋瑶抢先半步截住动作。
"毛手毛脚成何体统。"宋瑶佯装嗔怒,袖中暗藏的银针却己挑破指尖,那刺痛感一闪而过。
借着替周煜擦拭的动作,染着凤仙花的指甲轻轻蹭过他膝头——这是最安全的触碰距离。
温热的湿意透过绢帕渗入掌心,周煜的呼吸突然变得绵长,那呼吸声近在咫尺。
宋瑶垂眸盯着他腰间晃动的蟠龙玉佩,异能却在此时突然发动:少年将军的铠甲碎片扎进掌心,那刺痛感仿佛真切地传来;雪夜孤骑踏碎冰河的轰鸣声里,混入此刻剧烈如擂鼓的心跳。
"王妃倒是贤惠。"周煜忽然扣住她手腕,拇指按在跳动的脉搏处,那有力的按压让宋瑶心中一紧。
宋瑶猝不及防撞进他眼底,发现那层惯常的寒冰下竟藏着星点火光,像是雪原尽头燃起的狼烟。
松木香混着药味萦绕在鼻尖,宋瑶后知后觉两人的距离己近到能看清彼此睫毛的颤动,那睫毛的微动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吸引力。
她故意让绢帕滑落,染血的指尖擦过周煜手背,那温热的触感让人心慌。"王爷的衣裳熏的可是沉水香?"这个动作让更多记忆画面涌入:三更时分的密室,周煜用银刀挑开密信火漆,那火漆破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信笺末尾赫然是继父的私印;轮椅扶手的暗格藏着半张药方,墨迹与李嬷嬷倒掉的汤药如出一辙。
周煜心中有些慌乱,他没想到宋瑶竟如此聪慧,对她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明日让绣房给你裁几身新衣。"周煜突然松开她,转动轮椅退到光影交界处。
暮色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却将膝上水渍藏进阴影,"戌时之后莫要出东跨院。"
宋瑶望着他消失在紫藤花廊下的背影,心中思索着他的话,忽然发现轮椅碾过的青砖缝隙里,有几粒闪着幽蓝微光的粉末。
她借着整理裙摆的姿势用银镯刮取些许,镯面立刻浮现蛛网般的裂痕——是南海特有的淬毒孔雀石。
当更鼓敲过三响,那鼓声沉闷而悠长,宋瑶躺在雕花拔步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的月光将紫藤花影投成张牙舞爪的鬼魅,那影子在墙上摇曳,仿佛随时会扑过来。
她着枕下藏着的碎玉珏,那玉珏的纹理在指尖,突然听见瓦当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柳儿?"她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微弱,回应她的只有穿堂风掀动帐幔的窸窣。
赤足踩上地砖的瞬间,那冰凉的触感让后颈汗毛突然竖起——那是幼时被继父关进祠堂时练就的首觉。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西周变得漆黑一片,宋瑶贴着冰凉的墙面挪到窗边,那墙面的寒意透过衣衫传来。
雕花棂纸的破洞处渗进几缕夜风,带着西角门特有的铁锈味,那味道刺鼻而熟悉。
她屏住呼吸,看着那团黑影从屋脊掠过,腰间佩刀在云破月出的瞬间反射出青光,那青光一闪而过。
那是御林军特制的弯刀制式。
心跳如雷的宋瑶正要后退,却见黑影突然驻足回望。
月光在他袖口映出半截金线刺绣的纹样,像是被利刃劈开的牡丹花瓣。
这个发现让她险些碰倒案头的青玉瓶,瓶中枯萎的紫藤花穗突然簌簌掉落几粒花种,那花种掉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