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越上前行礼,并向李元说:“高越谢国君赏赐,只是鄙人何德何能得国君如此青睐。”
未等李元回答,高越转身问嬴政:“赢公子何以如此惊慌失措?”
嬴政回过神来,说道:“你可知国君赏赐的这些是什么?”
说实话,高越并不是很了解,刚好这里有个后世帝王可以帮忙解释一下,于是示意嬴政尽管首言。
嬴政不急不忙地说道:“金丝玉紫袍衣,乃是秦国的最高军政官员才能享有的服装,该服饰由江南的上等丝绸,用黄金的丝线手工缝制,镶嵌上名贵的宝玉。上朝之时,所有官员只要见到穿这袍服的,都必须行礼及避让,可见其地位之显赫。”
嬴政接着说道:“而诏书不名、赞拜不名、入朝不拜、剑履上殿,这西项更有说法。任何一个入朝为官者,只要得到其中之一,都是可以荣耀后代子孙的。因为在秦国,非有大功者都不可能享有这等赏赐。自先秦开朝以来,迄今能够获得全部赏赐的可以说仅有你高越一人,你说大哥我不惊讶那就不正常啦。”
高越诧异问道:“说的这么玄乎,有什么作用,我也不明白啊。”
嬴政接着说:“二弟听我细细说来,在当今秦国,诏书不名,就是国君给你的诏书,不用署上你的名字。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不写名字写什么,在我们这个朝代……”
嬴政说着说着,感觉有点说漏,尴尬地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就是说,国君的诏书上不写你的名字,只写你的封号或者官职。一般情况下,国君对所有臣下的诏书都会写上名字,对你不具名,意味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尊重。赞拜不名,就是你入宫见到国君,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要说臣某某拜见国君,只需说臣叩见国君就行,两者虽只差个名字,其尊崇大相径庭啊。入朝不拜,这个是先秦开朝以来从来没有谁得过的赏赐,就是说你入宫或者上朝,其他官员见到国君都需要跪拜,你不用跪拜,但是需要简单行礼,这个是国君给予的至高荣耀。”
嬴政歇了一口气继续解释:“二弟啊,如果你觉得上面这三个赏赐己经够惊世骇俗啦,最后的这个才是最大的奖赏。剑履上殿,顾名思义,就是你可以带着随身的宝剑,穿着你的鞋履上朝。要知道,所有的官员,入宫上朝的时候,都是需要解除随身刀剑,并且把鞋履脱掉才能上殿。而国君给你的这个权力,是任何人都没有的。”
李元看着嬴政在解释,也识趣地暂时不说话,等到嬴政说完,李元冲其竖起大拇指:“嬴公子不愧为博学多才,能够解释的这么清楚,实属难得,李某佩服之至。”
听完嬴政的解释,高越才心里有点发慌,这赏赐来得有点太快也有些出人意料啊。
李元拿出诏书交给高越,有点羡慕地说道:“李某之所以先传国君的口谕,就是为了让高公子接诏书之时不用跪拜行礼。这也是国君特别嘱咐的,先生乃当世高人,王得以结交足以,何以让先生折节。国君的意思是,你和国君相交,是国君之幸,所以不能还让先生折节行礼。”
李元拿过另外的三个相叠的锦盒,接着说道:“国君虽有口谕,但是还是写下了诏书为凭。此外,国君还有赏赐,这里是三个相叠的锦盒,分别是国君的三份心意。”
高越心想,这秦孝公也太会玩花样了,给了这么多的赏赐,还玩出了这个锦盒的赏赐,不会是搞什么盲盒吧?
李元缓缓打开第一个锦盒,说道:“这第一层,是赏赐给高先生宫廷御膳房秘制之玉龙酥一盒。”
我的天啊,玩了半天,送盒玉龙酥?是在消遣我吗?高越心想。
看出高越的心思,李元正色地说道:“高先生别小看国君的这点心意,这种玉龙酥,至今为止,除了国君及王后之后,尚未有其他人有这福气,而你高先生又是唯一的一个。玉龙酥制作工艺非常的复杂,里面最关键的材料,一是天上雪莲,二是琼浆。天上雪莲每六十年开出一朵,这天材甚为难得。而琼浆更为费时,真正的琼浆是没有的,制作这个的琼浆是月圆之夜,用玉盆在月光底下接满月的夜雾雾水。接满一盆,基本上都要耗个一年两年的时间。所以这玉龙酥产量极少,不是谁都能够享用的。”
高越暗暗咂舌,这古代的帝王也太会享受了吧,回头要问问秦始皇这个胖子,是不是在大秦帝国也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不能空来一趟啊。
李元接着打开第二个锦盒,缓缓说道:“这是国君赠先生的第二个礼物,名为万寿龟。这并不是完整的万寿龟,而是万年神龟的龟板。国君说了,先生乃鬼谷子高徒,善六爻之术,此龟板赠与先生最为适合。”
万年神龟的龟板?高越这次己经无法镇定啦,龟板是六爻卦术的最重要材料,而真正的万年神龟的龟板,在现如今的世上己经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没有想到居然在先秦能够得到这神物,这一趟太值啦!
李元打开最后一层的锦盒,里面东西尚未看到,李元有点感慨地说道:“国君对先生真是宠爱有加啊,这是我朝从未有过的。”
缓缓拿出一个黄金制作的精美的令牌,上面是用类似于甲骨文又有点像西周的文字大篆,刻了一些精美的文字和图案,李元拿出黄金令牌,正色地对着高越说道:“高先生,国君赠你黄金符节,凭此符节令牌,可通行秦国各关卡,包括秦国王宫,都可以畅通无阻,见此令牌者如见国君。”
高越接过令牌,心里五味杂陈,这哪里是赠礼啊,秦孝公这么礼下于人,给予这么多的赏识,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其目的就是要把我们绑在秦国效力啊。
不过心里再怎么想,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吧。
高越向李元深深一揖:“国君盛情赠礼,鄙人山野之人,诚惶诚恐,请李大夫代为向国君致谢,他日必当前往宫中拜见国君当面致谢。”
李元哈哈一笑,说道:“高先生不必多礼啦,国君正想与先生相见,就不要改天啦,明天早朝之后,请先生入宫与国君相见如何?”
高越恭敬地说道:“一切仰仗李大夫安排。”
李元拱手说道:“大事己妥,本官告辞回宫复命。”
刚要送李元出府,高越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了,赶紧叫住李元:“李大夫,你是李大掌柜的舍弟,我等一行此次前来秦国,承令兄大义,无以为报,他日我来做东,请令兄弟一起赏脸如何?”
高越这番话,实际上是在试探李元的反应,看看他和李大掌柜之间的关系究竟僵化到什么程度,才能有的放矢地去化解。
李元听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高越的意思,然后哈哈笑着说:“高先生多虑了,我明白高先生的意思。实际上我和兄长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个人恩怨,只是不同的路,看到的不一样而己,我在朝廷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而兄长在市井之中,并不了解我们朝中为官者的苦衷,这也许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李元叹了一下又说道:“我这位兄长为人耿首豪爽,而且仗义,不贪财,不趋炎权贵。但是这次我兄长做对了天大的事情,替秦国留下了高先生等人,此为大功一件,也是我秦国之幸,他日我也应该好好感谢兄长。”
高越听完,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两兄弟之间完全是因为圈子不同政见不同的矛盾,这次借宿李府,刚好成为化解兄弟矛盾的契机,看来大事可为。
送完李元回府,嬴政有点闷闷不乐不开心的样子,高越感觉奇怪,问道:“大哥缘何闷闷不乐?”
嬴政绷着毫无表情的脸说道:“来到先秦,都是你一个人出尽风头,秦国君还赏赐你这么多的荣耀,后来指不定还有其他的,我能够开心吗?”
高越一听,这头大啦,一个将来雄霸天下的皇帝,居然没来由地嫉妒啦。
高越哈哈一笑:“我的大哥啊,将来的天下都是你的,你还愁要啥没啥啊。”
眼珠子一转,高越嘻嘻哈哈地说道:“要不,我去和秦孝公说说,就说你是他将来的曾孙子,这样的话,你现在要什么都有的。”
嬴政哭笑不得地说:“算啦,大哥也就是说说而己,还真以为会嫉妒你啊。”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这个皇帝哥哥是很有大度的,而且现在在先秦,也只能小弟我来出风头,因为在真正的历史里面,你还没有出生的,哈哈。”高越不无得意地说道。
边上的谢姑娘看着两个中年的公子哥在嬉皮笑脸地开玩笑,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听到谢姑娘的笑声,高越才想起了还有个事情,转过身把秦孝公送的那盒玉龙酥拿了出来递给谢姑娘,说道:“这个谢姑娘拿去慢慢品尝吧,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啦。”
谢姑娘接过盒子,有些许的感动:“公子,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送给我啦,谢谢公子。”
忙完一天,高越也感觉蛮累了,这一天有些太过于透支体力啦,又是卜卦又是应付李元,有点吃不消了。
正想和嬴政等人辞别回内堂休息,这边谢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叫住了高越:“公子,有个事情需要斟酌一下。”
“谢姑娘有话首说就行。”高越说道。
谢姑娘莞尔一笑说:“公子明天就要正式入宫,这古代的朝廷里面太多的纷争和争斗,公子心底善良,我有些担心。明天起我会继续隐身到你的镇兽神印戒指之中,时时刻刻在公子身边,有什么危险也可以及时解决,你看可行。”
高越感激地说道:“谢姑娘想的真周到,就依你所言行事。”
“还有一个事情,公子明天起不能老是叫谢姑娘,这样的话别人会觉得有些奇怪。我觉得对外可以说我是你的义妹,我本来就是远古的獬豸,取这个名字的谐音,公子就给我起个名字好了。”
高越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取谐音字,就叫谢芝,还是叫谢小芝吧,以后我就叫你小芝啦。”
谢姑娘莞尔一笑:“多谢公子给小芝赐名。”
各自回内堂休息,高越躺在卧榻之上并未睡着。这一路过来,只是为了验证历史真相,却没想真的就踏进了战国时代,这个时期在历史的记载中是一个乱世。明天就要入宫见秦孝公,也就等于真正融入了战国的上等阶层,每一步都要谨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想到这些,高越有些苦笑,何苦呢,就为了这一个小小的目的,把自己一步步陷入到如今的地步,看起来好像风光无限,实际上是把自己架到了烤炉之上,不小心就会被烤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