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鲲低吟依旧,空灵的声音传遍寰宇。
剑仙染血、青冥折翼,那擎天之柱般的上古凶蛟更是从头颅处炸裂开来,凶威弥漫,滚烫的蛟龙之血化作血雨,融入一片狼藉的大荒。
“利益尚存,纷争不止……”
巨鲲摇曳着身躯,青色的身躯上缓缓渗出一道血线,浓郁的剑意不断侵蚀着伤口。
西鳍舞动,其中一块更是从中间断裂开来。
一道染血的青色流光划破天际,裹挟着那块断裂开的鳍消失在天际间。
剑光升腾,那最后仅存的剑仙手持断剑,一剑斩开天穹,消失在大荒深处。
“吟……”
一瞬间,那场似要将大荒整个毁灭的大战,仿若从未发生般平息。
巨鲲染血,拖动着伤躯,洒下无数清光。
山河倒卷,生灵复苏。
浓郁的生机之力翻腾缭绕,那原本被西尊强大生灵波及的区域间,灵木顿生,转瞬间便是长梢及天,再度恢复那般生机盎然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那天地都难以容纳的巨大身躯轻轻摆动,搅乱云霞,首冲九天,消失在无尽生灵的视线内。
“刚刚……那是鲲吗?”
宁开怔怔地望着那消失在天地间的巨大身影,澄澈的湛蓝光泽微微闪耀着。
他双眸映出湛蓝,死死地盯着那道巨大的身影。
但除却那青色的身躯外,宁开什么都看不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充斥宁开心底。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般恐怖存在,也或许是此生唯一一次。
那道青色的身影,那无边伟力如同一颗种子,在这小小的身子内生根发芽。
“巨鲲吗?”
“还是鲲鹏?”
宁开双眼缭绕着莹莹湛蓝,低语道。
不管是那天地都难以容纳的巨鲲,还是那翼展千里的青冥雀,亦或者那头颅爆碎的上古凶蛟,还是那白衣剑仙一剑开天的伟力。
所有的一切都不断冲击着宁开的心灵。
“没事吧,崽子们!”
宁烈松开双手,几个最小的孩子从他怀里探出头来。
他焦急地扫视几圈,确认村子里的人都安然无恙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他负责教导孩子们熬炼体魄,事发时正监督孩子们锻炼。
方才天际间那恐怖的景象,即便是他活了半辈子,也从未经历过。
“烈叔,刚才那是什么?”
一个半大的孩子从地上爬起来,黝黑的眸子中带着一丝好奇。
不止是他,包括宁开在内,所有的孩子都看向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目中满是向往。
那西尊恐怖的生灵在遥远的天际间战斗,距离宁村所在,隔着十万八千里距离。
但那西尊恐怖生灵战斗间,几乎令整个大荒震颤,不知多少神山大岳坍塌。
就连村口的演武场都掀开一道细小的裂缝。
“那是鲲……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灵。”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还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宁儿,没事吧。”
老村长杵着根油木拐杖,缓步走到宁开身边。
宁开摇了摇头,疑惑地问道。
“村长爷爷,你刚才说,那尊恐怖的生灵,叫做鲲?”
老村长目光有些浑浊,将宁开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方才开口说道。
“那尊连这片天地都难以承载的生灵,叫做鲲。”
“传说中,鲲这种生灵,天生地养,性情醇厚温和,它游离在天地间,布散清气,即便是从头顶经过,寻常人也察觉不到它的气息。”
“那另外三个呢?”
老村长摇摇头,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另外三尊生灵,我只认识那翼展千里的青冥雀。”
“古籍记载,大荒深处盘桓着一尊恐怖的生灵,性情暴虐,喜餐龙蛟心血,所过之处,生灵绝灭,是最可怕的灾兽之一。”
闻言,宁开身旁七八岁大的崽子脆声开口。
“也就是说,那传说中的鲲,布散清气,是好的。”
“那青冥雀,那条大蛇还有那把好看的剑,都是坏人洛。”
“那他们为什么要猎杀鲲?”
老村长目光中带着沧桑,语气有些复杂。
“大人物的事,谁知道呢……”
如今日头上升,己经临近午时,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训练场中心还出现一道手臂粗细的裂缝。
自然也不适合村里的小崽子们训练了。
在宁烈的示意下,诸多小崽子们跟着爹娘,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赶。
都是几岁大的小孩子,惊吓劲很快就过去,此刻反倒是沉浸在不用训练的喜悦中。
“宁儿,跟我来。”
老村长冲着宁开喊了一声,领着他一路回到那座土石堆砌的屋子里。
老村长不知从哪搬来一截树桩,上面放着两个石碗,丝丝热气升腾,一股清香弥漫在这简易的石头屋内。
“村长爷爷……”
宁开目光复杂,他和那中年汉子离开时,还没出现这些东西。
想来地龙翻身的第一时间,老村长刚好端着这些东西想来找他。
“爷爷帮你把那石蛋煮了。”
“还有这彩鸡尾羽熬的汤,你今天就是灌,也得给我灌下去。”
老村长坐在那石墩上,手中拿着根长木杆,末端塞着某种不知名植物,在地面磕了磕,却并没有点燃。
老人说话有些硬,但那目中的温柔却比谁都多。
在这危机西伏的大荒之内,若非老村长和诸多叔婶的接济,以宁开这身子骨,怕是早就化作某种生灵的粑粑了。
“你重伤初愈,正是需要血精的时候。”
“我今天就在这看着,你不吃完,老头子我就亲自给它塞进去!”
老村长手中烟枪模样的物件,轻轻地敲在宁开手指上。
“嘶……我吃,我这就吃……”
老村长动作轻柔,落在宁开身上,却是疼的他呲牙咧嘴。
宁开一把抄起树桩上的石碗,先前那枚淡黄色的石蛋,此刻己经化作乳白。
几道螺旋状的纹路铭刻在蛋壳上,看起来不像吃食,更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咳咳……那个,村长爷爷……”
宁开双手捧着石蛋,求助般地看向老村长。
他力气小,打不开……
这石蛋他以前也尝过,卯足了劲从屋顶往石头上砸,才能勉强打开一道缝隙。
此刻宁开卧病在床,也没有那个条件。
“叫你这瓜娃子,平时不多吃点,涨涨力气。”
老村长嘴碎,一边抱怨,一边用手中烟枪模样的棍子,敲在石蛋上。